翌日，顾昭蘅看着婵娟手中提着的小巧食盒沉默了半晌。

她懒归懒了些，脑子却还是能用的。更不用提……安皇后的意思明明白白的显露了出来。

顾昭蘅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喟叹母后的贴心，还是应当义正言辞的同安皇后说她绝无此意。

实在是让人两厢为难。

她既不想轻易放弃，毕竟能同安皇后一起忙前忙，操你奶奶，后的感觉很是不错，可……那小巧食盒总是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甜味道来，一闻便知是她近来很是喜欢的小点心。

这、这实在是犯规。

安皇后看着顾昭蘅游移不定的小模样，不由勾了勾唇。在嘴馋这一点上，她家小姑娘果真是从小到大都不曾有过分毫的动摇。

“这都是特地给你备下的。”安皇后神色温柔，“快尝尝看可喜欢？”

“婵娟原也是按着你的口味和喜好准备的。”安皇后又补充了一句，“左不过时间还长，慢慢来也就是了。”

顾昭蘅：“……”说起来，她母后可真真是蛊惑人心的高手。

顾昭蘅本就很想尝尝那点心的味道，又加之安皇后亦是坐了下来，要同她一起尝尝味道，这双重攻势之下，顾昭蘅自然是反抗不得了。

安皇后笑意深深，满脸慈爱的瞧着顾昭蘅吃点心，自己也拈起一块云片糕陪着她一起吃。

安皇后很是喜欢看着顾昭蘅在她跟前吃东西。她的蘅儿吃到欢喜处，那双澄澈的杏眼会略微瞪圆，眉梢眼角满是细碎笑意，任谁看都是看不腻的。

“如何？”安皇后眸光微动，“蘅儿喜欢哪一种？这其间有些是婵娟新做的。你若喜欢，下回便再做与你比较一番便是了。”

“婵娟姐姐的手艺，母后应当还是知晓的。”顾昭蘅故作矜持。

偏偏安皇后很吃她那套。

“那也要过问你一下才是。”安皇后轻笑，眼底满是纵容，“你喜欢便好，也不算是辜负了婵娟的一番心意。”

天可怜见，婵娟为了能做出比宫外茗茶坊更得顾昭蘅心意的茶点，都快要挑灯夜战了。

“婵娟姐姐当真是辛苦，每日侍奉母后且不说，还要来照顾我的口味。”顾昭蘅装模作样的可怜了她蝉娟姐姐一番，又捧着点心吃的眉开眼笑。

“这都是奴婢应当做的。”婵娟眯着眼睛笑了笑，她的确不觉得辛劳。身为安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平日受安皇后庇护，这做些点心来……她哪里敢觉得辛苦。

若说起辛苦来，她可更是不愿意瞧着自家公主心心念念都是宫外的点心，那、那她是多没面子。

如今嘛，能得公主的那句话，婵娟只觉得自己更是有了几分干劲儿。

“母后尝尝这个。”顾昭蘅杏眼微亮，指了指手中的荷花酥，“好吃极了！”

安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很是给面子的依言尝了一口，“甜而不腻，是不错。”

她家蘅儿偏爱甜口这一点，大约是随了太后。可平日安皇后是万万吃不惯那般甜，今日婵娟或是照顾了她的口味，若不然她等会儿非要喝上三盏茶来解腻。

“这还甜呐？”顾昭蘅忽地想起了自家母后的口味来，颇为遗憾道：“只可惜皇祖母如今是不能吃过多甜食的。若不然，我还能同皇祖母一起。”

这好东西，向来是得大家一同分享才算更是可口。

可顾昭蘅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那口味，旁人大多与她吃不到一处去，勉强一起也是无趣。

“你可莫要使坏，拿着甜食来惹她老人家。”安皇后满脸笑意，伸手点了点顾昭蘅的额头，“若不然她老人家怕是要叫你气死了。”

老太后如今碍于身体，轻易不能吃些甜食，那小东西再是不知死活的到太后面前炫耀，太后怕是要扒了这不肖子孙的皮。

顾昭蘅扭了扭身子，颇为认真：“我自不会拿皇祖母的伤心事来说的。”

老祖母待她很是用心，顾昭蘅自然不会恩将仇报来扎太后的心。最多……也就只是会帮着秋嬷嬷一起藏太后的蜜饯糖饴，想来以秋嬷嬷的为人，应当是不会在她家老祖母面前露馅的吧？

顾昭蘅那般想着，不免生出了几分心虚来。

“我们蘅儿自然是乖巧。”安皇后笑眯眯的道，又转言：“那来日，待婵娟做了些新样式来，你便给太后送去尝尝鲜。”

左不过经婵娟的手做出的点心，自是不会放太多糖的，且太后虽总是念叨太医院多事，心底却对自己的身子极为看重。

她老人家很有分寸。

安皇后这一提给太后送点心，倒是让顾昭蘅想起了前几日她差人去给顾和娴送东西的事儿。

见她面色不大好，心细如发又满眼都是女儿的安皇后当即担忧地问：“这是想起什么来了，脸色那般不好。”

顾昭蘅亦是不会瞒着安皇后，她本打算隔日便同安皇后说起的，当日虽也提及了良嫔之事，到底不够详细。

如今既是想了起来，便一字一句没有半点隐瞒的同自家母后说了起来。

“那日清云同我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今日我亦是想同母后说说。”顾昭蘅叹气，“母后，您瞧着这可像是个巧合？”

她的确是一时兴起才会让清云送东西去，可偏偏那般巧，两样无毒之物遇上一起会于安胎不利。

“婵娟，”安皇后面不改色，“依着本宫所言，彻查正阳宫上下，瞧瞧那日的点心出自谁手。”

虽说东西已然不在了，但好在当时请太医看过，想来太医院是有留档在的，这会子要查，亦是算不得难事。

婵娟应了声，领命下去了。其实不怪她们娘娘反应如此之大，这倘若是有心之人的安排，那分明是要陷她们正阳宫于不义之地。

便是陛下向来爱重娘娘，亦是相信娘娘的为人，可良嫔那却是陛下的孩子，自然也是重要的。更不必提陛下已然许久不曾有孩子了。

这偶然得之的，总也会重要些。且……人总是会偏爱幼子多一些的。

只瞧从前很是有几分宠爱的五公主，不就是占了年纪小的便宜？

若真是让那人得手了，婵娟都不敢想象如今正阳宫该是陷入什么两难的境况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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