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顾昭蘅便收拾好了食盒，带着清云悄无声息的去了长公主府。

可顾和蓉见着顾昭蘅时，却很是有些不耐烦。这人可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她出门的时候来。

“我虽不愿耽搁皇长姐的正事，可我人都来了，自然不能无功而返。”顾昭蘅似笑非笑，“皇长姐说可是这个理？”

顾和蓉耐着脾气应了声，她原是半点不打算要同顾昭蘅浪费时间的，她还要急着去见辛垣呢。

辛垣好容易待她态度温和了些许，顾和蓉正准备趁热打铁，还把人哄到她那清音园里去。

可……思及正是因着顾昭蘅的主意，辛垣才同她熟识了些，顾和蓉又不得不收着脾气。

虎落平阳尚且被犬欺，谁让长公主如今被她捏住了把柄，也不得不和缓几分。

“你有何事还需得出宫来寻我？”顾和蓉颇为好奇。

没了她在，她这四皇妹在宫里可谓是无人能及。且还有安皇后全心全意的护着，还能遇上什么事儿？

“昨日我用过晚膳，忽然想起皇长姐一人在宫外，孤苦无依。怕是许久不曾用过宫中膳食，因而一早便带了御膳房的点心来给皇长姐尝尝。”顾昭蘅一本正经道，说着还朝顾和蓉晃了晃手里亲自提来的食盒。

顾和蓉：“……？”

“一大早的，你拦着我说什么胡话？”顾和蓉不敢置信的看向顾昭蘅，“宫里那般多人，竟是都不够你消遣了？”

这、这找乐子，都寻到她脑袋顶上来了，莫说长公主原本性子便急躁，叫顾昭蘅这般戏弄，便是个泥人她也该有三分脾气。

见她家皇长姐要炸毛，顾昭蘅又眉眼凝重：“事关重大，皇长姐不请我进去一叙？”

顾和蓉满眼警惕，总以为这小姑娘是有阴谋在的，偏偏她又不好说出拒绝的话，只好点了点头，心不甘情不愿的请顾昭蘅进去。

左不过今日是没不能去茗茶坊寻辛垣了，有这小丫头在……还有些意思，顾和蓉亦是想开了

“事关三皇姐，我思来想去，还是得来用皇长姐你说一说。”甫一进到前厅，顾昭蘅便说了实情。

顾和蓉神色复杂，她如今自是不愿再理会半点有关淑妃与顾和蕙的事。

那所谓的母女、姐妹之情，都早已在从前一次又一次，仿佛毫无止境的利用当中消磨殆尽。

可偏偏，顾和蓉只是想得清楚罢了。

她到底是不忍心的。单论顾和蕙，那是她从小看护到大的妹妹，她哪里能舍弃的那般彻底？

“我知皇长姐最是心软，因而才没有惊动旁人特地来寻了你。”顾昭蘅尽力地摆出了一副诚恳模样，仿佛要与顾和蓉推心置腹一番。

顾和蓉神情恍惚，险些信了那丫头的鬼话，“我什么时候心软过？”

天可怜见，长公主在外的名声向来是为人跋扈倨傲的。

“那都是旁人偏见，”顾昭蘅眉眼间满是认真，“我与皇长姐是姐妹，自是不会相信。”

顾和蓉心情复杂，“你还不如信了。”

这、这嘴上说着不信的小丫头，谁晓得她心底想得是什么，顾和蓉可不敢轻易信了顾昭蘅。

顾昭蘅幽幽叹气，“我知皇长姐一时半会儿信不过我。可我方才所言，却是真的。昨日清云是偶然遇上的摘星，我拿这些骗你作甚？”

顾和蓉以为她说的很是有几分道理，爱莫能助道：“可……我并不知道此事。和蕙她不曾与我说起过，你来寻我还是找错人了。”

顾和蓉倒是不曾对顾昭蘅在这事儿上撒谎，便是曾经姐妹间情分最深之时，顾和蕙也不会事事都同她说。更何况是如今。

且这等一瞧便知是要偷偷摸摸的事儿，顾和蕙从来都是瞒着她还来不及。

顾昭蘅却摇了摇头，她笑道：“我自不是来为难皇长姐的。我只想听皇长姐猜一猜，三皇姐这到底是何用意。”

“三皇姐与淑妃娘娘母女间，仿佛是不似从前亲近了。她若只是想要为自己日后做打算，我必不会多管闲事。”

顾和蓉对上了那双满是真诚的水亮杏眼，一时间竟有些出神。她抿了抿唇，到底是妥协了，叹息道：“我对和蕙的了解，原就是片面的。”

她那时实在是太过相信自己的妹妹，顾和蕙所做的一切，她都从未怀疑过。

“若要我来猜，你倒不如且从母妃那瞧瞧。”顾和蓉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或许……她只是想看看旁人的吉服是何模样。”

淑妃自然不会克扣顾和蕙的衣裳首饰。除夕夜宴那般要紧，她是不可能会让顾和蕙出丑的。可如今顾和蕙不似从前那般讨她欢心，除却顾和蕙的那点子份例，怕是不会贴补她太多。

顾和蓉想，若是换了从前，她定会替妹妹摆平这一切，她会将顾和蕙想要的所有都送到她眼前。

那个时候……顾和蕙自然不必为此烦心。

但如今却不一样了。

公主同公主间也是有分别的。论尊贵，顾和蕙比不过顾昭蘅。论才貌，她又是不如顾和姝。

因而若是顾和蕙想要在除夕夜宴之上出彩，想要多得皇帝看重，就只能自己另辟蹊径。

顾昭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见顾和蓉紧紧抿着唇，仿佛不大高兴，亦是叹了口气，“皇长姐，这一切本就是三皇姐的选择。”

她没有过问顾和容是如何与顾和蕙彻底决裂的。不必想也知道是她这位颇为受宠的皇长姐自己从旁处查探到的。

毕竟……从前的顾和蓉实在是待顾和蕙太过用心，那样深重的姐妹之情，绝不会是她三言两语能够动摇的。只有顾和蓉自己瞧见了真相，才会心灰意冷的放弃顾和蕙。

顾和蓉冷哼一声，倨傲地抬高了下颚，“这些我自然清楚，哪里用得到你来说？”

她、她怎么可能让死对头来瞧她的笑话呢。

一旁服侍的采儿默默地瞧着，只觉得自家公主的模样是说不出来的心虚。也是，她们公主从来都是死鸭子嘴硬。如今越是道她不在意，便越是在意。

只是四公主未免太过直接了些，依着她们公主的性子，怎可能会老老实实的应下？

顾昭蘅扬眉，劝道：“皇长姐不必多说，我都明白。”

顾和蓉恼羞成怒：“你又胡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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