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宫偏殿。
顾昭蘅也在琢磨着钟远琛说与她听得那件事。
这世上,能有谁能够胆大包天到公然往北疆大营中安插探子,甚至还能……害了钟远琛?
只可惜,除了坐镇北疆大营的是徐老将军之外,顾昭蘅是半点都不了解那到底是什么境况。
她自然是帮不上半点忙了。
但好在,既然是知晓了此事,至少还能心存防备。
顾昭蘅进去时,几个婆子全都站了起来,垂着眸子不敢瞧顾昭蘅,且不论这些人心中是如何想的,这恭敬的姿态倒是做的很足,叫人瞧了也会不由得缓和几分性子,不会给她们冷脸。
顾昭蘅径直坐了下来,这才朝着几个婆子摆了摆手,“坐罢,不必多礼。”
她又不是磨蹭拖拉的性子,也没那性子时时刻刻来斟酌用词,对这几个婆子本也不需太过客气。
顾昭蘅眸光落到早日里宿深给她指的那个婆子身上,开门见山的问道:“想来殿下也是同几位妈妈提过了,可明白我这儿缺的是什么人了吧?”
周婆子浅笑着任由顾昭蘅打量了她片刻,嗓音又轻又柔:“老奴姓周。郡主说得不错,殿下亦是同老奴等言明了。只是若郡主您尚有疑虑,那便不妨提前问出来罢,老奴等人定是会如实以告,半点不敢隐瞒的。”
“老奴的身契还在郡主手中握着呢,定是没胆子欺瞒郡主的。”
她们再如何得用也都是旁人送过来的,这要是个稍稍讲究些的,大约便不会想要重用她们的,周婆子为了自己日后打算,也得让顾昭蘅先信任她们,若不然呐——她们这些生死都在主子手里攥着的,只怕是没个善终。
“倒也不需你们做什么大事儿,”顾昭蘅掀了掀眼皮,周婆子说的倒也没错,左不过如今这些人的身契都在她这呢,在这个时代里,她是直接的攥住了这几人的命脉,由不得她们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比起这个,顾昭蘅倒是更好奇宿深到底是从哪里给她找来了这样多的人。
果真是一国储君,这等人脉还远不是她可比拟的,宿深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便会有无数心思各异的人争着抢着要为他效劳,帮他排忧解难,像她这等从前事事要靠自己打拼的人,看了可真真是眼红的厉害。
也就是如今是顾昭蘅自个占了好处,她才半点都不提罢了,若不然,大魔王指不定还得怎么编排人家呢。
听妤瞧着自家郡主的模样便笑了起来,她就知道自家郡主会是这个反应的。她们郡主的性子,可真是在好明白不过的了。
“可不就是说,几位妈妈本来还都觉得郡主威严脾性不好呢。”听妤自然的站在顾昭蘅身后给她揉起了肩来,语气听起来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都怕是自个犯了您的忌讳,担心的不得了。”
顾昭蘅轻笑了一声:“这倒是实话。”
大魔王的脾气能好到哪里去?这说她脾气不好,也不算什么冒犯,顾昭蘅不大在乎。毕竟从前是一言不合直接开打的主,如今不过是因为身子不好没那个本事了,又初来乍到不大懂规矩,若不然大魔王才不会老老实实的和她们掰扯嘴皮子。
“郡主此话不对,”听妤一脸认真,竟是难得的出言反驳了顾昭蘅几句,“您可是奴婢见过的最是心软好性子的贵人了。”
她初初被宿深指来跟着顾昭蘅时,也曾觉得前途未卜,谁不知道那位郡主性子软弱,这跟着她,还能有什么指望?
可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且不说前途如何,日子总是好过的。
不是说从前在东宫的日子不好过,只是与现在到底是不同。太子殿下待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极好,也不喜欢折腾人取乐,平日里不大喜欢人伺候,给赏钱也大方的很,那可真是宫里难得的好去处。
可还是比不上郡主这里的。
虽然顾昭蘅嘴上从来都不提,可她们的这位郡主,是真真的把她们给当成人来看,不是在可怜,亦不是没放在心上,只是简简单单的在把她们当成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来看。
只是看起来冷淡罢了,或许许多人都叫她们郡主的这份冷淡给吓倒了,可只要相处一段时日,大约都会喜欢起来的。
顾昭蘅扬眉,不可置否的应了声,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她险些忘了,这是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所以才会连她都能被当成善人来看待,这么一想,倒还挺讽刺的,还有那么点好笑。
可真是没想到啊,从前猫嫌狗憎的大魔王,也有一日成了旁人眼底心软又善良的人。
只是这非她一己之力可改变的事儿,多思无益,不过是凭生无奈。
顾昭蘅打了个哈欠,“我且去睡会儿,晚膳时再来唤我便是。”她不是救世主。
“是。”听妤笑了笑,又手脚麻利的放下了帷帐,点上了安神香,这才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自个出去了。
顾昭蘅神色淡淡的看着听妤离开的方向,颜色偏浅的凤眸微微阖了起来,莫名的显得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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