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接到那封信时，已然是十日后的事儿了。而这段日子里，太后同杨太妃相处的也还不错。
“素云，你也来替哀家参谋参谋，来日昭蘅及笄，哀家这个做皇祖母的该送些什么。”
“太后的东西都是极好的。”杨太妃自然不至于沉不住气。
这般多年她都等了，何况现下，她也不曾想过要如何。
只是……此番进京的所见所闻，还是让杨太妃心底不安。
太后看她看得紧，是以杨太妃没能寻到单独同贤妃说话的空闲来，若非她那不肖子还能日日来请安，杨太妃当真要怀疑将他们母子二天留在宫中是一个陷阱了。
“都是些小玩意，倒也无所谓好不好。”太后笑道，“不过是如今年岁大了，越发喜欢起热闹来。但说起来，你那小孙儿哀家可是许久没见过了。”
“阿清那孩子生来体弱，身子骨还不如我这老婆子顶用。”杨太妃心底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
太后一脸关切：“那待你们回锦城时，可得多带上些补身子的药。他如今年岁不大，想来好生养着，也无妨。”
“说来不怕太后笑话，这些年，陛下给我送的些补药，都进了那小子的肚子呢。”杨太妃苦笑道。
“行清温良和善，又天资聪颖。你且放心，这样的好孩子生来便得上天眷顾。”
“太后，我从来没什么志气。若是能换，我倒是宁愿阿清少想些事。”杨太妃言辞恳切，倒像是真的一般。
“阿清是个好孩子，你又素来心善，佛祖定然会护佑他长命安康。”太后眸色深深，一字一顿道。
杨太妃心底一跳，来不及思索太后话中的意思，便见秋嬷嬷神色匆匆的进来了。
“太后，良妃娘娘差人来道五皇子殿下有些不好。”
太后眯了眯眼睛，若当真是五皇子哪里不好，良妃没主意也是去寻安皇后，断然没有劳烦她的道理。
也就是说……阿秋是有要事回禀。
“素云，你且歇歇，哀家过去瞧瞧。”
杨太妃也只好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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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明白定然是有要紧事，可出了寿康宫不远便瞧见了等在那处的安皇后时，心底还是紧了紧。
好端端的，安皇后做什么要在这里等她？
“太后，臣妾有要事回禀。”安皇后神色凝重。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臣妾也说不大清楚，陛下那儿实在走不开，才让臣妾来寻您的。”
太后眯了眯眼睛，如今谨慎，想必不是小事儿。
她朝着安皇后点了点头，“那便一起去瞧瞧。”
承乾殿里，顾昭琮与顾昭蘅皆在，几人都是满面肃穆。
“母后还请看看这信。”皇帝见着太后，神色缓和了几分，“儿子……儿子当真没想到蜀地竟是狼子野心至此。”
那信便是钟远琛呈来的密信，其中详细的道明了他们在蜀地发觉的种种不对劲之处，尤其是那宛若地宫一般的地界，与其中豢养的私兵。
钟远琛道此等大事，不敢私自定夺，又说若是陛下有了决断，他们便可先扣下那端王世子来。
那信并不算多长，太后却看了许久。
杨太妃与她亲如姐妹，端王亦同她的亲子没什么分别。
如今、如今却……
“你想要如何做？”太后轻声问道。
皇帝眸色冷然，“自是不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儿子已经想好要给各地驻军传信，大军不日便能压至蜀地，加之还有远琛里应外合，想必是万无一失的。”
“母后想问的是，你打算要如何处置他们。”太后无奈地笑了笑，便是皇帝想要心慈手软，她也断然不会答应的。
她答应过先帝，要替他看着大梁的江山一日强盛过一日。她当年是与先帝并肩的皇后，如今是太后，这原本也是她该承担起来的责任。
皇帝却沉默了半晌，“圈禁，守皇陵。”
若非如此，他也舍不得。
那也是他的手足，是他多年信任之人。
太后点了点头，却是松了口气。
如今有了那确凿的证据，皇帝原也不必留下他们的命在，不过是顾念着旧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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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日子里，皇帝同顾昭琮都忙碌了起来，后宫中安皇后亦是如此，仿佛闲着的只有顾昭蘅一人。
不过，皇帝忙的是蜀地之事，安皇后却是在忙着替顾和蕙择选驸马。本朝并无尚主便断绝仕途的说法，因而大梁的公主并不愁嫁。
但安皇后愿意替顾和蕙操一回心。
她尽心尽力一回，也当是全了顾和蕙从前帮过顾昭蘅的那些。
可安皇后没料到的是，没等她寻摸出一个家世品貌样样出挑的来，顾和蕙自己先来求了她一遭。
她只道她那日去承乾殿见皇帝，却正巧遇上了一人。她同那人说了几句话，如今很愿意同他相处一二。
顾和蕙自己说的谨慎，安皇后却也明白了她的用意——她的确是看那公子有些心动，但现下并不知他的为人，因而不敢将自己的一切都押上去。
安皇后既是有意要成全她，自然是着人去查探了一番，那日同顾和蕙遇上的，正是宣平侯的嫡次子，名唤苏堂。
说是自己一定要下场去考恩科，虽没能做那状元郎，也是顶顶好的探花，现下已是入了翰林做编修。
安皇后还特特传了顾和蕙来，“他是宣平侯幼子，虽有功名在身，来日爵位也是想都不必想的。”
顾和蕙浅笑，“母后，我自己便有爵位在身。”
侯府嫡次子，且年纪相合，性情相投，又是个知道上进的。顾和蕙想了想，这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了。
见她愿意，安皇后没有多劝什么，又问过了宣平侯府的意见，此事便也定下了。
大约是见安皇后忙着给顾和蕙张罗，杨太妃与端王都放心了不少。
是以当钟远琛又传信回来道蜀地事成，这二人直到被扣下时都不愿相信，还是见着了那传闻当中身子不好的端王世子才肯相信大势已去。
这一切都仿佛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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