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人全部退了出去,沙千里心里愈发慌乱了起来,在南堡盐场一年多了,他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现在的盐贩子都这么嚣张了么,直接都敢在县城里闯到盐课大使的宅子里来要盐的了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拼命的对着被对方的人撵出去的自己人使眼色,不过对方一句话,不仅没让他安心,反而让他更加失措了起来。
“老爷,他们都是京里来的差爷,说是有急事找老爷商议……”
“京里来的?”沙千里一愣,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不知道是哪个衙门的兄弟来乐安这小地方来办差,我也是京里下来的,这可是他乡遇故知啊,一定要好好亲近一下!”
“可不是要好好的亲近一下不,要不咱们怎么会上门!”许白笑吟吟的说道:“南镇抚司许白!”
“南镇抚司,哪个南镇抚司?”沙千里一愣,一脸的懵逼。
“也是,以你的品衔,没听说过我们南镇抚司我倒是一点都不奇怪!”许白笑着说道:“这盐课大使好像也才是个正八品吧,若是你在宫里有职司的话,也不至于来这苦地方干这苦差事了,对了,出宫之前,你是哪个监的?”
“卧槽,卧槽,卧槽!”沙千里脸上依然是保持着笑容,心里却是一连串的卧槽翻来覆去,他已经没功夫计较对方这大咧咧口气是多么的刺耳了,只是努力的在想着,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南镇抚司的名字。
脑子里想着事情,嘴里却是顺口回答了许白的问题:“出宫之前,一直是在内官监……”
“哦,是萧乾的人啊,那就更好了!”许白笑吟吟的拍拍他的肩膀:“没吓到你吧,搞半天你也算是自己人,早知道的话就不用白耽误我一天时间了,昨天就该过来!”
“我有什么好吓到的……”沙千里笑着说道,脸上突然一僵,指着许白突然叫了起来:“锦衣卫,你们是锦衣卫……”
这声音是如此的突兀,又是如此的尖细,可见他此刻心里是多么的震骇。
“我说没吓到你吧!”许白叹了一口气:“坐下!”
沙千里还在指着许白哆哆嗦嗦,连魂儿都吓飞了,这做官的也好,当差的也好,谁半夜看见一群锦衣卫闯进自己的家门只怕都是这个反应,他没有吓得屎尿齐下,已经算是有些胆识了。
“坐下!”许白陡然大喝一声,不怒自威,沙千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人也坐到了椅子上,只是甚至越发颤抖的厉害了。
“憋住!”许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没兴趣找你的麻烦,你若是憋不住,我不介意顺手收拾了你!”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沙千里顿时觉得刚刚自己险些憋不住的尿意,一下就舒缓了许多,只是裤裆里依然有几分湿哒哒的,那一点点他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沙公公……”
“不敢,大人叫我小沙就好!”沙千里勉强挤出笑容:“都是下面的人胡乱叫的,在大人面前,小的哪里敢称公公!”
“哦,小沙!”许白看着这个至少比自己大二十岁的家伙让自己叫他小沙,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这胆子可不怎么样,要不,先喝口水压压惊,咱们再说正事?”
“不用!”沙千里讪笑着摆手:“主要是锦衣卫的威名太大,小沙没想到在这乡下地方,也可以见到锦衣卫的大人们,大人真不是特意为了小沙出京的吧?”
“瞧你说的!”许白晒然:“想起来我锦衣卫南镇抚司是干嘛的吗?”
“想起来了!”沙千里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陛下的诏狱!”
“那你觉得你有资格进我南镇抚司的大牢吗?”许白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真要是你犯事了,我押送你回京都嫌麻烦,连个三品都没有,还想进我南镇抚司的大牢,你这种,直接就地打杀了,也没人会找我的麻烦!”
这话很伤人,威胁的意味也很重,偏偏沙千里听到这话,脸上顿时笑得跟话儿一样了。对方若是遮遮掩掩什么的,他或许还会乱想,对方直接说连打杀他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而他此刻还能坐在这里,他还真没什么担心的了。
这话哪怕再刺耳十倍,他依然觉得安心无比。
“大人说的是!”他镇定了许多,这才想起来询问对方的职司:“不知道大人在南镇抚司里是何职司,这次来乐安,有什么需要小人协助的么?”
“你来这乐安南堡盐场多久了?”许白看了对方一眼,连自己的名号都没听过,那肯定是在自己在京城里声名鹘起的时候就出京了的。
“这个,不到两年!”沙千里回答道。
“哦!”许白拿出自己的腰牌,在对方面前亮了一亮,实际上,一看这白银质地的腰牌,沙千里就知道自己这话不该问了,连锦衣卫千户都不过是黄铜腰牌,这位是白银的,这身上的职司还能小了去了。
再一想到,对方好像连内官监的太监萧乾萧公公都是很相熟的样子,他咽了一下口水,敬畏之心更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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