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的到了二月。
气温逐渐回升,而云南已经开始炎热起来。
云南多原始森林,每到了4--9月,雨林里都会因为枝叶腐烂,再加上炎热潮湿的天气,滋生出了毒瘴。
这毒瘴分为很多种,比如在毒雾刚生的时候,因为是桃花开的季节,是以,就被称之为桃花瘴。
阳光洒在大地上,透过枝繁叶茂的森林,斑斑点点的投射在兵卒身上。
窦逐北纵然坐在战象上,也是赶到酷热难耐。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施豹急忙递上一条毛巾:“侯爷,很热吧?”
“还好!”
窦逐北笑着擦了一把脸,问道:“我们距离湾甸州还有多远?”
施豹灌了一口水,一边驱赶战象前行,一边将另一个竹筒递给窦逐北:“侯爷,只剩下三十多里了。”
湾甸州乃是细甸土司所辖,境内只有一座城池,城内驻扎五百清军士卒。
前几天的时候,细甸头人锡坤前来求救,说是他们想要驱逐清军,却不想竟然泄露了。
细甸众人招致了残酷的报复,细甸的儿郎损失惨重,就连锡坤自己,也被砍掉了一条胳膊……
此时,他正骑在一匹低矮的滇马背上,胡须满面的他,看起来宛若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天可怜见,此人也不过才四十出头!
“侯爷,您可要给我报仇啊,我细甸属众,被杀者超过了五百余人啊!”
锡坤仰着脸祈求道。
“头人放心,本侯乃是大明将领,你等土人都是我大明的子民,本侯自然不会坐视!”
“多谢侯爷,锡坤纵然做牛做马,也难报答您的恩德啊!”
锡坤眼睛通红,一想起自己那为了护送他出城,而被砍成了肉泥的四个儿子,他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锡坤你可不要嘴上说说,侯爷缺少兵马、粮草、武器,我等自该资助一二。”
施环山轻笑一声,作为老邻居,他自然对湾甸州境内的资产一清二楚。
这湾甸州境内,有一个铁矿,虽然产量不高,但是,一年出产的矿石,也足够武装上万人的队伍了。
依靠着这个铁矿,细甸打造铁器,畅销周边,赚取了海量的银子。
正因为这样,富得流油的湾甸州,才吸引了清军的光临。
“施老哥,不消你说,我自该送上!”
锡坤瞥了施环山一眼,再次道:“我祖辈在后山封存了三千把钢刀,只要我们夺回湾甸州,我全部捐给侯爷!”
“你手上有铁匠?”
窦逐北眼睛一亮。
钢刀什么的,他一点都不稀罕。
不过此人能够将铁矿石打造成武器,这足以说明他手上掌握着一批铁匠队伍。
大明到了如此境地,铁匠早已丢失大半,甚至就连一个完整的作坊,都不曾拥有了。
锡坤苦笑一声:“我逃出了城,也不知道那些儿郎还在不在,若是矿洞那边无损,铁匠虽然不多,却也有百十人。”
“就怕清军大杀四方,屠戮了这些匠人啊!”
作为执掌细甸十几年的头人,锡坤自然知道在这这个乱世,保有铁匠的重要性。
是以他家招收了百十个铁匠,专门负责打造兵器,甚至就连火枪都能打造。
只可惜清军夺了湾甸司,他们这一反抗,清军必然是要屠城的,也不知道这些铁匠还能有多少人存活?
窦逐北正待言语,想要借了这些铁匠,打造一些火器,窦老六就匆匆赶回:
“小侯爷,我们已经抵近湾甸城侦查了,城内处处火光,到处都在哀嚎,城头上几无士兵驻守。”
锡坤大惊,急忙下马哀求道:“侯爷,请您立刻救援湾甸城吧,儿郎们是无辜的啊!”
施豹已经将地图展开了,他指着上面标注湾甸司的地方,开口道:
“侯爷,湾甸城乃是土木结构,除开正对着官道的这东西两侧,南北都是有密布柘刺和荆棘,编织的城墙。”
“侯爷请准许我带着一部儿郎,让我钻入城内,为侯爷打开城门!”
窦逐北并不答话,而是看向了施环山。
施环山笑道:“侯爷只管下令便是,军中只有上下级,而没有父子。”
施环山的态度很是清楚——他坚决遵守窦逐北的决定。
“施头人高义!”
窦逐北称赞一声,他对着施豹道:“施豹听令!”
施豹当即跳下战象,拱手肃立。
“末将在!”
窦逐北指着前方:“命你带上一百士卒,潜入城内,记住了不可引起鞑子的注意,待到我军赶到,你当打开城门!”
“得令!”
施豹大喜。
窦逐北继续道:“你们潜入城内之后,若是鞑子发现了你们,你们当立刻在保的自己性命的前提下,在城内放火扰乱鞑子的注意!”
听闻窦逐北的话语,施环山心中一暖,小侯爷这是将他们当做了自己人看待啊!
跟着这么一个将军,那可真的能放心呢!
土司们之前的时候,并不是没有贡献儿郎,交给别人管辖。
只是,很多明将都不将土人当做一回事。
攻城拔寨、冲锋陷阵的时候,就让土人上前,而战后,却又不将土人当做一回事。
正是因为这些龌龊,反倒使得土司们纷纷不愿意将儿郎白白交给明将。
这窦逐北的底细,施环山已经打探清楚,听说是李定国的嫡系出身。
而李定国却是少数重视他们土人的明将。
正因为这一层关系,施环山才决定投靠窦逐北。
此时看到窦逐北竟然不以攻城为目标,而是先让他儿子保重自己,施环山顿时感激不已。
……
施环山的心思,窦逐北并不知道。
得益于后世那个开拓进取的时代,使得少民并不再是书本里那么遥远。
甚至,他有好几个朋友,都是西南少民。
对他来说,除了民族那一栏的差别之外,少民们与汉人并无不同。
窦逐北却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处事态度,反倒使得土司兵纷纷开始臣服与他。
……
湾甸城并不大,城内居民不过只有一两万人而已。
当然,若是在云南这边,相对于其他土司,湾甸城却是一方雄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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