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小荷一边帮柳真儿清理脸上的灰烬,一边叽叽喳喳道:
“侯爷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么一块一尺见方的镜子。”
“侯爷常说,那些西洋人忒坏了,明明便宜的要死的镜子,被他们割成了废品,还要卖的这么贵!”
柳真儿轻笑。
听着侍女叽叽喳喳的声音,她仿佛又回到了父母还在的日子。
那时候她身边的婢女,也总是这么嘴碎的。
“侯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柳真儿止不住询问道。
小荷歪了歪头,看着镜子里那一张明媚到了鲜花也要失色的容颜,称赞了一声,这才回道:
“侯爷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而且,还对人很好哩!”
小荷笑道:“我跟随小侯爷,已经整整三个月了,小侯爷从来没有责罚过下人们,而打仗的时候,小侯爷也从来没有输过……”
“我可是听十五叔说了,当初磨盘山的那一仗,我们明军可很危险呢!
川人多悍勇,咱们女子中的豪杰,秦女老将军,都是川人,是知道竟然出了一个败类。
垫江卢桂生叛变,欲要将晋王的部署全部告知吴三桂……”
小荷不是一个合格的讲故事人,这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说话没有重点,像极了平时丫鬟们之间的嚼舌根。
但是,第一次从窦逐北身边人口中,听到了原汁原味的云南大战故事,柳真儿听得如痴如醉。
“那咱们这位小侯爷,不是和晋王一般大的功勋吗?”
“可不是哩!”
小荷捂嘴轻笑:“磨盘山一战,那些不在自己家好好呆着,非要祸祸咱们的鞑子,可是整整死了三个王爷,好几个宗室呢!
而且,听说这一次晋王他攻打昆明,又杀了一个鞑子王爷呢!”
“我的天啊!”
柳真儿只觉得自己学习的知识,已经不足以形容窦逐北的功劳了,只得用四个字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
“柳姑娘,我告诉你啊,晋王他前些天刚刚给小侯爷写了一封信,邀请小侯爷与他一起,夹击广西呢!”
“你说说看,晋王那么出色的人物,那是咱大明的擎天柱啊,都和咱们侯爷兄弟相称!
你说,咱家小侯爷的功勋,那该是多大啊!”
柳真儿心驰神曳,只觉得自己的余生,找到了忘却家仇的办法:
“是啊,在我们琼州,百姓们可都是将侯爷称为窦神仙呐!”
柳真儿嘴上与小荷说说笑笑,暗地里却是打定了主意:自己不能为父母报仇,那就留在窦逐北身边,看这位小侯爷将那些该死的鞑子,一个个的全部捏死!
……
柳真儿在小荷的服侍下,将自己收拾干净,本以为窦逐北必然会来到她这里过夜的,谁知道等到了夜幕降临,也不见窦逐北到来。
第二天一早,窦十五前来传唤,说是小侯爷招柳真儿过去。
心思复杂了一晚上,黑眼圈怎么也压不下去的柳真儿,内心咯噔一声:
难道小侯爷要对我下手了吗?
她满眼的慌张,内心却是正在急速运转:
我该怎么办?
要拒绝吗?
要不他若是轻薄我,我扇他一巴掌?
不成,不成!
那可是窦小神仙啊!
柳真儿咬着嘴唇,满脸的纠结。
可是,我若是不反抗,会不会让他看轻我啊?
……
“柳姑娘?柳姑娘?”
窦十五连连呼唤了好几声,才将柳真儿唤醒。
“啊!”
少女尖叫一声,仿佛心事被人看到一般,脸上布满了红霞。
窦十五挠挠头,狐臭味充斥满了房间:
“柳姑娘,你是哪里受伤了吗?为啥年纪轻轻的,就开始走神了呢?”
柳真儿看着这个憨货,恨不得踢了他一脚,一看到窦十五身上的铠甲,却又不敢。
她只得白了窦十五一眼,没好气的道:“小侯爷还找我呢?这位军爷你可要继续耽搁?”
“啊!哦,对对!”
窦十五挠挠头,房间里的狐臭味又浓郁了一分。
他转身就朝外走:“快点吧,阎将军也在呢!”
本来正要掩鼻的柳真儿,失声尖叫一声,原来是自己想错了啊!
……
“小侯爷,柳姑娘俺带来了!”
窦十五踏进书房小门,憨声憨气道:“就是这位柳姑娘脑子似乎有病,总是喜欢发呆,还老是一惊一乍的!”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柳真儿瞪了窦十五一眼,在内心腹诽道。
她心里骂着窦十五,却是屈膝行礼:“柳真儿见过侯爷,见过阎将军!”
刚才这个杀痞说了,小侯爷正在与阎将军商议事情,此时房间里只有窦逐北和一个身穿儒衫的中年男子,想来就该是阎将军了吧!
窦逐北抬起头来,伸手指了指椅子:“坐!”
柳真儿正想说侯爷身边,没有她坐下的道理,却听到那位阎将军开口了。
“侯爷,末将不认为我们应该推行免除土地税的政策!”
阎惟龙皱紧了眉头:
“当下,正是我军发展壮大的时候,晋王传来了消息,邀请我们在一个月后共击广西。
若是我们收了钱粮,以琼州府的脂膏,轻轻松松便能多训练了两万大军!”
阎惟龙苦劝道。
窦逐北哈哈一笑:“阎兄啊,你是只看到了本侯免除正税,却是没有看到本侯的附加条款啊!”
阎惟龙一楞——貌似还有一条,百姓们必须要将收货的三成粮食,以市价的八成,卖给官府。
他拧着眉头:“市价的八成,购买三成产出,看似是与正税不相上下,但是侯爷当知道,这市价却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啊!”
窦逐北轻笑:“阎兄,你可曾注意还有一个前缀呢!”
“啊?”
什么意思?
阎惟龙瞪大了眼睛。
窦逐北冷笑:“自古以来,最为赚钱者,无过于商贸。”
“我用免税为代价,圈禁了三成土地产出,虽然是给了钱的,但是,却没有人敢糊弄与我!”
“因为,既然免税,那么若有人还要在这个上面耍花招,那就只有身死一途了!”
窦逐北眼神冰冷。
他手中握着刀子,已经给予了足够的好处,若是还有一些人掰不清楚,就别怪他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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