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达躺在地上,聆听着耳边的寂静。入眼是一片洁白,似云似幻,没有任何人在,也没有任何可疑的声音。
就连自己是不是真的躺在这儿,艾达都有些无法确定了。几秒钟前,她还身处一片墓地中,现在她却直挺挺地躺在这里,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无法理解。
艾达仔细回忆着墓地发生的一切,对方的背后偷袭她意识到了,身体也及时做出了调整,她应该躲过了那道索命咒才对。
但是现在她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这里,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动弹不得。
是没有完全躲过去,被索命咒剐蹭到了?还是说,这一世终究是南柯一梦?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也许根本没有时间,艾达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她动了动脑袋,四周都是白色的,似乎望不到尽头。
又过了一会儿,艾达感觉到有人在接近自己,没有起身,她只是侧头看了一下。入眼是一双小巧的裸足,走过来的应该是个小孩。
抬眼往上看,便是纤细的脚踝,纯白色的小裙子,是个女孩儿。
那女孩儿大约八、九岁的样子,怀中抱着一只丑陋的小熊玩偶,她的长相让艾达看得有些呆了,与记忆中的小艾达一模一样。
艾达的心中升起了重重迷雾,她立刻坐了起来。这时艾达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变了,变成了同小女孩儿一模一样的款式,只是颜色变成了相对的黑色。
一黑一白,一大一小,全都是相对的。
女孩儿模样的小艾达好奇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大艾达,小女孩儿歪着脑袋,带着那个年纪特有的童趣,看起来十分可爱。
艾达迷茫地揉了揉自己的长发,试探性地问道:“艾达?”
这些年来都是别人这么叫自己的,这会儿突然要这么叫别人,艾达觉得特别的别扭。
小女孩儿疑惑地点了点头,小童声可爱地回答道:“你叫艾达,我也叫艾达,我们都是艾达。你是个怪人,我也是个怪人,我们都是怪人。”
怪人吗?确实如此,就连玛丽夫人也曾经说过艾达是个有些怪异的孩子。两次收养,两次都被弃养,不也是因为艾达身上怪异频发吗?
“这是哪儿?”艾达再次问道,“我们都死了吗?”
小女孩儿摇了摇头,她说道:“不知道,你问的问题我都不知道。”接着,小女孩儿趴到了艾达的耳边,特别小声地说:“我一直躲在这里,外面有怪物!”
“怪物?”艾达轻声问道,“默默然吗?”
小女孩儿一下子捂住了艾达的嘴巴,她紧张地说道:“嘘……小点声,那个怪物很可怕的!它用我的身体做了很多坏事,玛丽夫人都不喜欢我了。”
说到最后,小女孩儿的声音变得委屈起来,嘟着嘴,眼眶也有些湿润。对于身处孤儿院的小艾达来说,在经历了两次弃养之后,玛丽夫人就是她的全世界。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艾达又一次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不知道,那个怪物来了以后,我就一直躲在这里。”小女孩儿说道,“再后来,你就来了。你来了以后那个怪物也躲了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它了。”
说到这里,小女孩儿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想,你一定是上帝赐给乖孩子的天使。”
艾达瞬间就脸红了,同“自己”对话,听着自己“吹捧”自己,即使是厚脸皮如她也有些遭不住了。
“那个怪物已经消失了,它被我消灭了,现在你可以离开这里了。”艾达问道。这是她的又一次试探,自己套路自己,全天下估计也就只有她自己有这种经历了。
小女孩儿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她抗拒地说道:“不要,外面的人都把我当成怪物,他们会骂我,会向我丢石子,有时候还会打我。只有玛丽夫人和南希大婶对我好……”
奇怪的动物会被保护起来,奇怪的人却会遭到排挤。不知魔法为何物的麻瓜畏惧小姑娘身上的奇异,将她当成怪物,这种恐惧逐渐演变成了欺凌。
十人欺负一人,那是欺凌,若是百人、千人欺负一人,那便不是欺凌了。对于八、九岁的小女孩儿来说,人心远比怪物还要可怕。
艾达默默将时间线捋顺,她的心中已经有了想法。这里,这个地方根本不存在于现世,而是她心中的某个角落,是她自己的思想。
眼前的小女孩儿也并非真实存在的,更不是早已死去的原主的灵魂,尽管她有着原主的记忆、感情。
与其将小女孩儿说成灵魂,不如说是艾达心底分裂出来的另一面,从不曾展露出来的另一重人格。是艾达自身的梦魇、对世界的剥离感,造就了这个小女孩儿的存在!
艾达还是没有站起来,她望向这个小女孩儿,说道:“我要走了,你要和我一起去外面看看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
小女孩儿还是摇头,只是这次她没有那么抗拒了。她小声说道:“不了,我还是更喜欢这里。这里没有人,也没有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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