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速入长信殿向刘子业禀告朝局变化,将其巨细靡遗娓娓道来。
刘子业依旧危坐正席,古波不惊,仿若已知此事。王德低头以待少年的回应。
刘子业放下手上的《孙子兵法》,缓吐了一口温气。
“你怎么看。”
“老奴认为今日的上奏并非偶然,更像是一种大势所趋造成的。”
刘子业桃眼直视王德头上的巧士帽,并无打断其的表示。
“老奴斗胆!此番当是陛下所望。”王德上前一步,低下面来的茄子脸七横八落,尤为惶恐。
“不必惊慌,你说得很有道理。
而且你没有将孤看成一个寻常孩子来对待,这一点孤并无厌恶。”刘子业起身对其劝勉,舒眉示意其继续。
“敢问殿下的倾向?”
“古有曹子健七步成诗,作煮豆燃萁之典故,孤日前有所涉,体感殊为不惹。”
王德心领神会。
“殿下,老奴认为当下局势已然不可阻挡,陛下诏书已下,就看竟陵王能否愿意接诏了。”
“老奴拙见,竟陵王恐怕难以服从削爵夺权的诏令。”
刘子业顾自嗳了一口气,王德面色疑惑。
刘子业信手拈来一支狼毫,顿感时伤,他有太多的难以言说。若刘骏只是想要削夺刘诞的职权,他还可以暗中做些斡旋保刘诞苟且富贵,可他深知,刘骏这一次可不仅要其职权,要的更是其刘诞的性命。
“垣阆何在?可抵达建康?”刘子业抛出一个让王德茄子脸老懵的问题。
“日前垣阆自义兴调任,如今应该也快到建康了。”王德心中万千疑惑,出于人下噤声不问。
“你遣夜幕想法设法拖延其的行踪。慢,让高秋爽亲身前往,只在拖延,能拖多久拖多久。再让广陵方面继续留意王府动向。”
王德领命速去,刘子业负手独享清风,他也只能先选择期寄于蝴蝶效应可能带来的天翻地覆了。
他知道,垣阆赴任兖州过程,路停建康时,刘骏会调配部分羽林近卫军予他,密令其途经广陵城时顺道将刘诞诛杀。而历史上的垣阆出于些许秘泄为刘诞反杀。刘骏知情之后即以刘诞妄杀大臣,已然反叛为名,复起沈庆之,使其统率大军,北上讨伐刘诞。
而刘诞在愤懑之下当即占据广陵城谋反,于是广陵之乱正式拉开序幕,造就了日后的广陵三千里,除却妇孺,再无男儿身的惨剧。
建康城南东长干。
一架点面华丽的马车自山腰那头缓慢驰行在官道上,今春的阳光有些毒辣,方巾冠发的方脸男人挑开绉纱,以掌抚额,妄自上窥了一下斑斓十色的炯烈阳光,舌苔不禁舔巴了下上唇。
正午的阳光射入窗帘,映照出了方脸男人座位旁边规整放好的一套冠服,其间还夹有着一纸文书。
“垣贵呀,这三月份的建康何曾如此炎热了。”
“哈哈哈,要俺说,指不准现在的义兴还得更热,不过也就这几天了。老爷再忍耐一会,就快入城了。”被唤作垣贵的车夫顾首陪笑。
方脸男子放下绉纱,有些丢失兴趣的瞥视手上持有的干瘪水囊。
不远处立有一家茅草盖木条简单盖成的小铺子,垣贵放眼望去,隐有行客坐在路边一根横放于地的圆木顾自喝着劳什子玩意。
“老爷,前方好像有家小肆。”垣贵抖了一下缰绳,让马加快些许步伐。
“走,过去看看。”方脸男子再次撩窗。
“得嘞。”
马蹄嗒嗒,车轮辙道。
“酸梅汤喽,好喝的酸梅汤。上好的酸梅汤。走过路过都莫要错过唷!”
“天热得很呦,来碗酸梅汤凉快得很。”
“客官,要不来碗酸梅汤?”
一个头戴斗笠的高瘦男子在小肆里吆喝着。
“好勒!”
一名老农付过水钱,高瘦男子正弯腰递送一碗酸梅汤给予那老农。
“老哥儿,你慢用嘞。”
车马即将驰行而过小肆。
“这位大老爷,这天热辣得很,老爷要不来碗酸梅汤呗?”高瘦男子卖力朝车窗吆喝而去。
垣贵拉了一下缰绳,使马蹄缓慢下来。
“也好。”车内的老爷温缓声出。
高瘦男子走回小肆子揭开一缸盖子,拿起葫芦半瓢子从中舀了两勺,以此倒在了两碗陶碗上,轻车熟路的端给那麻衣车夫。
“老爷。”
垣贵拿上一碗,小心翼翼地递送给车帘。
帘内为男人掀开一角,接了过来。
“那一碗你喝了吧。”
得言的垣贵方才拿过高瘦男子端有的另一碗酸梅汤。
方巾男人挽袖而饮,一口而尽。下颚的浓密胡须还沾染了些许汤渍。
“快哉!”男人递碗而出,垣贵承接而来。
“此汤酸爽清凉,殊为难得。”
“多谢大老爷夸赞!”高瘦男子双手抱和躬然拜谢,他头上戴着斗笠,居高者只能沿着帽檐窥得男子的那一双细目。
“大老爷要不再来一碗?”
“不必...”方巾男人话还未说完,高瘦男子已是再端来了一碗酸梅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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