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已逝。
一轮红日升起在湛蓝色的天空,晨风虽然凉飕飕的,晨光却是暖和的。
空气中弥漫着雨水特有的气味,绿树和郁郁葱葱的青草闻起来非常地甜美。
几抹淡淡的云彩驻足在帽儿胡同上空,早点铺子的烟囱中飘出白皑皑的水蒸气。包子、油条、豆汁的香气,随着晨风飘扬在半空中,飘进每一位早起者空荡荡的胃袋里。
帽儿胡同位于北京市东城区西北部,呈东西走向,全长585米,宽7米,有着上百年的历史,位居当今北京城十大胡同之一。
一块块粘土烧制的青砖,搭建起一道道万年不腐的城墙,守护着帽儿胡同绵延新旧时空的不老风华,和一幕幕定格在青砖绿瓦间的历史画面。
帽儿胡同对我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仅因为我的六年小学时光是在帽儿胡同小学里度过的,还因为我的祖父游云亭曾任中共晋察冀中央局城工部特别机要联络员,帽儿胡同27号是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小时候,每当暖阳拨开轻烟般乳白色的晨雾,爷爷便会牵起我的小手,漫步在帽儿胡同中那条爬满红葡萄藤的老巷。那时候,初晨的太阳,新鲜的就像五六月份的草莓。和煦的暖风吹在人的身上,令人觉得懒洋洋的,仿佛连时光都被涂上了一层温暖的黄色。如今,记忆还在,祖父却不在了。
昨夜叫门不应,我在庙门前等了足足五个小时。眼前,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寂静的矗立在晨风中,两尊威武的石狮子守在门口,雕花青丝的梁木上挂着两个红灯笼,一方红底蓝框的老花梨木牌匾横在灯笼中央,牌匾上雕刻着五个金字“火德真君庙”。
一位身穿淡紫色T恤,皮肤白皙,颜色乌黑的头发编成辫子,又在头顶扎成两个发髻的小姑娘,从内至外将庙门推开,然后站在庙前安静地舔着冰糖葫芦。
我将车停在一边,缓步上前,礼貌的问道:“您好小姑娘,请问段老太在庙里吗?”
小姑娘将声线压低,故作老态,语气中带着几分作弄的说:“啊?你找段老太呀,咳咳…我就是段老太,有什么事就说吧。”
正所谓:“见招拆招”。
这位小姑娘故意戏弄我,我不如陪她演下去。
我端起架子,故作蛮横的说:“您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小姑娘听到“还钱”两个字,立刻变了脸,转身向庙庭大喊道:“奶奶,有帅哥上门要账啦!”
风中摇曳的蒲公英飞起飞落,一把把毛绒绒的小伞像是一场夏日中的暖雪,点缀着八月天里的初晨。
庙庭内走出一位白发如霜,衣袂飘然,直似图画中人的老者。她虽然上了年纪,但体态修长而优雅,温婉而柔美,只有出身于非常有教养的高贵之家,才会有如此风采。
老者面带笑意的说:“茉儿不要胡闹。奶奶什么时候亏欠过他人钱财。”
苏茉儿指着我,一脸严肃的说:“就是他。就是他。他要段老太还钱。”
我连忙解释道:“刚才这位小姑娘说她就是段老太,我见她存心戏弄我,便将计就计,谎称您欠我钱财,想引您现身。”
段老太笑着用手虚扶一下,和善的语气中稍有几分警觉的说道:“我这宝贝孙女天生顽皮,你不要见怪。年轻人,你找我老太太,有什么事吗?”
我毕恭毕敬的答道:“叔父临终前,嘱咐我将这枚扳指和玉牌交给您,说您见到了东西,便会向我讲述一些往事……”
段老太接过扳指和玉牌,凝视着玉牌背面雕刻的小字,默默地读了出来:“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
“你叫什么名字!”段老太一改方才慈祥的面目,十分严肃的对我说道。
“游…游心寓…”
“游三山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叔父。”
段老太面如土色,张皇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望着院中的红墙黄瓦,出了一阵子神。片晌后,才缓缓的对我说:“我们段家和你们游家世代交好,我和你的父亲、叔父更是几十年的故交。来来来,别在门外站着,进内堂,老太太我有些话要问你。”
苏茉儿挽住我的手臂,顽皮的说说:“原来是奶奶的朋友。走,我带你进去。”
段老太眉毛紧皱,苛声责备道:“茉儿,不得无理。这是游家家主。”
不知怎的,苏茉儿听见“游家家主”四个字,吓的连手中的糖葫芦都拿不稳了。
“我这孙女被宠坏了,有些顽皮,你不要介意。”段老太微笑着对我说。
“不不不,我要是有这么个可爱的孙女,我也会宠着。”
段老太浅浅一笑,摇了摇头说:“你这孩子,小嘴像抹了蜜一样,比你叔父还会说话。”
段老太又道:“茉儿,还不快去给游先生沏茶。”
苏茉儿红着脸,喃喃地说:“是,奶奶。”
步入内庭。
庭院很深,两侧林木葱郁,花草茂盛。
天空明净澄澈,一缕阳光洒在布满露珠的花瓣上,呈现出动人心弦的清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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