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对于自己缺课,许大龄很是抱歉。
但是,遇到苏亦,又让他多了几分谈兴。
实际上,不仅他受用,旁边照顾他的夫人也受用,接过他的话,“你们许老师,一直觉得不应该麻烦你们大老远跑一趟,所以一直不让同学们知道他生病的事情,还望苏亦同学不要见怪。”
他见啥怪啊。
他有啥资格见怪。
然而,经历过那个疯狂年代的人才知道一些血气方刚的大学生有大阔怕。
而,这位老先生恰好跟周一良先生一样都是身份极为敏感之人。
甚至,老先生不仅身份敏感,似乎他的内心也极为敏感。
当苏亦要跟同学们过来看望他的时候,老先生本能的就拒绝了。不仅他拒绝,就连他的夫人也不想让北大历史系的学生过来医院看望他。
似乎这位先生要把自己隔绝于外界之间。
这种心态苏亦多少有些理解。
就跟周一良先生一样,也时常陷入有些自责之中,但是这位先生尤甚。
不过他的情况比周一良先生好多。
起码他现在还可以在北大的讲台上站着,教授着台下的学生。
而,周一良先却不行,不仅如此,就连田余庆也不行。然而,估计就是这种心态才让老先生更加小心谨慎。
大概就是所谓的患得患失吧。
既然,许家夫妇俩都不打算让历史系的学生过来打扰他们的清净,那么苏亦就不再提及此事便是。
非要说他比这个时代的北大学生有哪些优势,那么先知先觉算一个。
比如此刻的张绣予就不知道许大龄曾经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所以跟对方聊天起来也没有太多的顾虑。而许大龄先生跟对方聊天也没啥顾虑,因为对方是局外人。
不知道他的过往反而更能交心。
那么一个中文系的姑娘跟一个历史系的教授有啥好聊的呢?
其实能聊的还挺多的。
比如张绣予最为拿手的红学研究。
红学研究,研究啥啊?
一般来说,对《红楼梦》的文本、版本、历史背景、文学史关系和作者家世、生平、创作经历的研究、人物特性,都可纳入红学。
红楼梦的历史背景是啥朝代?
是明代还是清代,就有不少的争议。
然而,不管是明代还是清代,许大龄都是专家。除此之外,曹雪芹的家世、生平这些许大龄都不陌生。
甚至说,极有研究。
就算他不研究红学,但研究明清史,不可能对曹雪芹以及曹家一无所知。
比如曹家因亏空获罪被抄家,曹雪芹随家人迁回北京老宅。后又移居北京西郊,靠卖字画和朋友救济为生。曹家从此一蹶不振,日渐衰微。
这些都可以聊。
所以这俩人,也不需要聊啥,仅仅聊红楼梦就可以。更不要说许大龄还是一个博学之人,他对明清文学史同样也有自己的见解以及研究。
这方面就更加对张绣予以及中文系其他姑娘的胃口了。
这也为什么苏亦跟钱立群进来的时候,他们一群人都在跟许大龄聊天的缘故。
反正文是不分家,可以聊得多得去了。
反而,苏亦跟许大龄的聊天就变得正经很多。
毕竟在场之中,就只有他一个人是历史系的学生,钱立群他们都是中文系的,最终话题还是拐回到历史上来。
苏亦只好硬着头皮说,“我看过许先生的《清代捐纳制度》,以前,我对清史了解不多,但是先生的书却让我耳目一新,受益匪浅。”
他也就只翻看过这本书了。
许大龄的其他着作,他只是知道名字,却没有去翻看内容。
比如他的《明清史论集》,苏亦就没有来得及看。短时间内,也不排在他的书单之中。
毕竟跟佛教史以及魏晋南北朝历史不一样,明清史跟苏亦的研究方向相差甚远。
至于为什么会说魏晋南北朝史能够排在苏亦的书单前面,只能说这个年代是佛教在中土盛行的时代。研究佛教史没法跳过这个年代,而中国很多佛教石窟寺大部分都是在这个时代开凿的。
比如云冈石窟比如龙门石窟还有北方大大小小的石窟也是如此,就算是敦煌以及西域各地的石窟大部分都是在这个年代开凿的。
研究佛教考古,你要是不熟悉这段历史根本就无从入手,而,中国考古学要是没有史料去支撑,寸步难行。
然而,在明清史这部分,佛教考古或者说石窟寺考古已经不是重点了。
当然,也不是啥关系都没有。
不过这方面的研究对于苏亦他们这些从业人员来说肯定是要靠后的,这也是为什么苏亦会优先阅读佛教史以及魏晋南北朝史以及各种佛教典籍文献的原因。
但,苏亦也不是对许大龄一无所知。
可以说,在北大历史系这些老先生之中,许大龄算是他最为熟悉的几个人之一。
要论对许大龄的熟悉程度,还要排在张光达的前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