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52年,北大搬入燕园,宿白先生才进入北大历史系教书。这两位两位先生才有了密切的交集。
不过,这两位虽然相差十多岁,却并未有师承关系,也算是平辈论教。
然而,邓广铭先生的性格更加的爽朗,就算以前在集体宿舍楼被人喊老邓,他也笑呵呵的回应,在跟宿白先生交往中,邓广铭先生就更加不在乎这些细节。
也没有矜持自己的系主任身份,等苏亦跟漆侠一起宿白先生家做客的时候,他没啥犹豫,就过来串门了。
而,宿白先生之所以分享他的读研经历,完全是受到邓广铭先生的启发,或者说在邓广铭先生的带动下,他才分享自己的过往。
不然,按照宿白先生严肃的性格,他怎么会在苏亦他们这些弟子面前,如此轻易袒露自己的心声。
说到这里,邓主任还望向苏亦,“我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都跟系里面的诸位老师学习基础课程。”
苏亦只能点头,“嗯,宿先生让我夯实一下基础。”
邓广铭给予肯定,“这是应该的,你终究跟小马他们不一样,没经过系统的考古训练。不过,就算读了大学四年出来,该夯实的基础也要夯实,在这个方面,你们导师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榜样。”
还等大家发问,邓广铭先生就说,“你导师可了不得,在魏晋考古、佛教考古、汉文佛教典籍目录和雕版印刷方面都有所成就,与当时的博采众学、兼收并蓄有着很大的关系。”
这种情况下,宿白先生怎么可能啥话都不说,他只好说,“毕业后,我留在北大文研所考古组做研究生,期间不仅专注历史考古学,还涉猎了很多其他专业的课程。比如本科的时候,冯承钧先生教我们中西交通、南海交通和中亚民族,我很有兴趣。中文系孙作云先生讲中国的古代神话,容庚先生讲卜辞研究、金石学、钟鼎文。在研究生阶段,我还从赵斐云先生学习史料目录学和版本学,因当时先生兼任北京大学图书馆编目员,便从赵斐云先生整理李氏书,在哲学系听汤用彤先生的佛教史、魏晋玄学等。这些外系的课对我后来的工作很有帮助。”
宿先生当时提到的“李氏书”是指,近代藏书家李盛铎旧藏的书。
1940年,李盛铎(号木斎)氏木犀轩的藏书9087种售予北大,其中名贵的旧刊本和罕见本约占全书三分之一,纯版本性质的古籍很多,有一部分历代流传有自的宋、元本,但大量是明清时期刻本和抄本,包括明清以来着名学者和藏书家的抄本、校本和稿本等,此外还有相当数量的日本古刻本、古写本和朝鲜古刻本等。
书太多了。
就需要编着目录,不然,按照当时的条件想要检索,难度极高。
恰巧,赵斐云先生当时在北大开设“中国史料目录学”和“版本学”等课,期间受聘北大图书馆指导近代藏书家李盛铎旧藏的编目工作。
这样一来,宿先生跟随赵斐云先生学习,自然而然,就跟随着对方整理李氏书,更不要说,读研期间,宿先生还兼任北大图书馆编目员。
这也为宿先生的目录文献学打下深厚的基础。
听完宿先生的求学经历,众人也只能感慨,宿白的博学。
苏亦也感慨。
更让他感慨的是,宿白先生师从的这些老师都是大师级别的人物。
邓广铭先生还继续爆料,“你们导师,不止跟随赵斐云先生学习,跟曾跟跟随陈援庵先生学习史渊学,尤其是佛籍目录。”
这个时候,苏亦才知道,原来在1946年10月,辅仁大学校长陈垣和北平图书馆善本部主任赵万里(斐云)分别被聘为北大文学院史学系名誉教授和兼任讲师。
难怪,这两位大佬会来北大开课。
不过宿先生的这些经历,苏亦也不是第一次听说过。
上一次过来朗润园拜访宿白先生,被对方呵斥一通,离开的时候,大师兄马世昌就曾经跟苏亦提及这些往事。
苏亦还知道,宿先生早年间除了跟随容庚学习古文字、金石学、卜辞研究之外,还跟对方学习书法篆刻。
甚至可以说,在伪北大,宿白先生尤为喜欢容庚先生开设的诸多课程。
之前苏亦在粤博实习,宿先生还在来往的信件之中提及中大跟容庚先生的旧事,让他不要忽略对古文字的学习。
除此之外,宿先生在篆刻方面也有不俗的造诣,而他篆刻老师就是着名的寿石工先生。
所以在艺术方面的造诣,不用多说。
估计当初宿白先生会录取苏亦当他的研究生,说不定就是看中苏亦的艺术天赋。
宿先生的兴趣广泛不是说说而已。
然而,好端端的,邓广铭先生为什么说这些啊?
其实这些都是铺垫。
其目的就是拐回到苏亦的身上,“所以,苏亦你这个年纪夯实基础是极为有必要的。要知道大部分人进入学术的年龄门槛都是20岁以后,你已经比同龄人提早了快十年的时间。那么在这几年内,花一些经历在其他学科上,尤为必要。所以,当王永兴先生提及你在敦煌学上的天赋以及想要让你当他的助手的时候,我是趋向于同意的。还特意让我过来做你导师的工作。不过,我认为季庚兄,应该也不会拒绝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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