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翦先生也鼓励他这些行为,后来,因为这些本子给他还有大家惹下不少的麻烦。最后这些本子都没有了。这位助教也不在了,其实他也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不然,这些本子还留下来的话,未来可以放在咱们北大的校史馆,应该是一个非常珍贵的原始史料了。”
说完这个,俞先生充满叹息。
苏亦觉得直呼可惜。
也对这位助教超前的意识充满了敬佩。现代人喜欢写日记,在考古界,《夏鼐日记》最为着名,然而,那只是夏鼐先生的日记,像这位助教一样记录着自己的所知所闻,以及一些极为重要关于北大的历史事件。再过几十年,这些本子,对后人研究这个年代的历史,绝对是极为珍贵的史料。
这点,翦先生当年就意识到,俞先生也认识到,可惜这些珍贵的东西最终也没能流传下来,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那么为什么苏亦会提及把高铭先生的这些故事整理成文字,未来有机会发表呢。
因为他知道未来几十年,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像十年时间发生的事情,已经不会发生。
然而,高铭先生他们不知道,他们是时代的经历者,对这些东西,始终持有观望状态,慎重一些没有什么不好。
苏亦也意识到自己鲁莽了,再次道歉。
高铭先生却摆了摆手,“我还在故事还在,如果未来大环境明朗的话,你想什么时候写东西都可以,到时候随时找我。现在不方便整理成文字,但说说过去发生的事情,让你们这些小辈知道我们的老前辈都为考古事业做出了那些贡献,我觉得是应该的。所以,想要听故事,没有问题。”
于是,苏亦三人的期待中。
高铭先生的故事又接着讲。
“其实,当年给我们讲课的先生很杂,之前提到的先生只是个别的,还有不少的先生没有提到。不少,先生的特点,也没跟你们说。”
“比如历史专业这边,邓光铭先生就不跟你们说了,你们熟。当时,胡仲达先生上古代世界史,杨人楩跟张芝联两位先生分别讲近代和现代世界史,这两位先生学位很好,都曾经留学海外,见多识广,讲述世界史的时候,旁征博引,分享着他们的求学经历,再加上两位先生口齿清晰,我们都比较喜欢。”
终于有一个苏亦熟悉的世界史大佬了。
张芝联先生啊,历史系现在的副主任,室友刘立言跟王凯旋的导师,法国史大拿,没想到他还曾经给高铭先生他们上过课。
真的是北大名师璀璨的50年代,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满级大佬。
当然,高铭先生也不仅仅讲述世界史的老师,也讲中国史。
“比如邵循正先生讲近代史,效果一般,主要是邵先生身体不好,说话声音很低,这点跟夏先生比较像。但是,邵先生的讲义发的很及时,而且还附有极为丰富的参考资料,比较方便大家自学,这点,我觉得挺好的,很合适我,因为就是自学出身的。”
“此外,还有余逊先生,一年级上的时候,他讲中国历史文选,这门课大家不感兴趣,因为比较难,不过余先生古文修养特别好,他都是边背诵边讲解,我很喜欢,结果大部分学生都不接受,反映不太好。一年级下的时候,他讲中国史秦汉部分,起初,大家都担心会跟历史文选一样效果差,结果,一节课下来,大家都服了,因为余先生对秦汉史非常熟悉。”
说到这里,高铭先生突然停顿一下。
“余先生患有高血压,给我们讲课的时候就很疲惫,那年暑假他刚满50岁就突然发脑血栓,此后一直卧病不起,再也没能重登讲台,若非如此,余先生学术着作不会那么少。”
谈及余孙先生的时候,不管是高铭先生还是俞伟朝先生都充满遗憾。
也是对已逝先生的一种怀念。
高铭先生回忆诸位先生,并不面面俱到。
他只是挑自己印象深刻的先生来说。
这即是高先生的故事,他也是他先生们的故事。
“还有张政烺先生,大一上,中国史(一)上古史部分就是由他上的。张先生上课的时候,是冬天,他穿个棉大衣,经常话到嘴边说不上来就敲脑袋。再就是找不到黑板擦的时候,就用棉大衣的袖子擦。”
“那个时候讲课搞得很死,一定要按照教育部规定的教学大纲讲,尤其是古史分期要按照战国封建那一套来讲,讲稿必须上课之前在教研室讨论,极大限制张先生的学问发挥,因为大家都知道张先生是魏晋封建说的提倡者,他的讲稿都是经过中国史教研室讨论通过的,而不是张先生的学术主张。”
高铭先生说完,俞先生补充,“大家都知道张先生学问很大,是考古大家,但他讲课效果并不是很好。就算如此,张先生对学问的态度依旧知道我们学习,因为张先生踏实,不花哨。”
高铭先生也说,“张先生是一位值得我们学习的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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