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小童
二姨娘地里给他们扒了不少菜装着，“时间来得及，晚上黑灯瞎火的，别熬坏了眼睛，早点休息明日起来干也一样。”
“知道了，二娘回去吧。”南九应着。
因为牛车上的竹篾已经很多了，所以大家只能走路。
南慕白也背着包袱，跟在这队伍后面。
“快些，实在走不动就上马车。”墨痕息回过头，朝着后面吊车尾的南慕白喊着。
墨痕息在前面牵着牛车，南九和姨娘们也全靠着两条腿。
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南慕白咬紧牙关，快步跟上，“不用。”
到了镇子，也就是喝口水歇了会儿，然后便开始干活。
南慕白看着墨痕息手脚都不带停下的，却一副不会累的样子，心中甚是好奇，便低声问着坐在自己旁边认真扎着童男的墨痕息问：“我听说，你从前，是好人，家的公公公子，怎么，适应，这生活？”
他听南秀儿说的，墨痕息从前家里富裕，识文断字的，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变故，才落到人贩子手里，被南家买回来做了冲喜的入赘女婿。
比起墨痕息，自己的起点按理已经很高了。
而且听说当时日子特别艰难，远不如现在这样富裕。
可现在这样富裕了，还这么忙，几乎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所以南慕白很疑惑，墨痕息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墨痕息全神贯注地扎着纸人，“想一想不干活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我就有动力了。最起码我晚上不用睡桥洞。”
这算是什么动力？南慕白没法理解。却听墨痕息羡慕道：“哎哟，我当然不能跟你比了，你家就算没了，可你身后还有很多仗义的兄弟愿意护着你呢，我就不一样了，我得事事靠自己，我若是一天不干活，你这个义姐没准就不给我饭吃，动了把我赶走的心思。你说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反而是这乡下最安稳了，我若是被赶走了，还有什么活路？”
他说的凄苦无比，那眉眼间都透露着一股凄凉感。
南慕白一时有些同情他，有什么力所能及的活儿，都去抢着替墨痕息做?
南九好奇，“他怎么回事？你欺负他了？”
“没啊。”墨痕息摊手，他是那种人么？
南九才不信，揪着他的耳朵，“你可别把人赶走了，一年十二两银子呢，扣除去他吃喝的五两银子，咱还能赚七两银子，而且白得一个小工，你若是把人捉弄走了，他的活儿你干。”
墨痕息挣扎着，正要还手，余光瞥见南慕白来了，便立即换上一副可怜兮兮被欺负的表情。
南慕白远远见了，心里越发同情墨痕息，想着果然这做赘婿的，都没有半点人格可言，也难怪墨痕息那么拼命的干活了。
可那么拼命地干活，还要被南九欺负。
哎。
南九并不知道墨痕息的胡言乱语下，南慕白对自己的印象已经悄悄出现了改观，只是发现南慕白和墨痕息相处得还不错，心里宽慰不已。
熬跟守夜，终于赶在初五前将东西准备好，南九研磨，墨痕息开始照着人家送来的名字写挽联。
三姨娘和四姨娘去做宵夜，南慕白在这里刷浆糊，将挽联都贴好。
忙完的时候已经子夜时分了。
三姨娘抬了夜宵过来，南九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扒拉着算盘：“还好，算起来咱们总共挣了二十五两。”又朝墨痕息吩咐，“吃完赶紧睡，明早给人送过去，一个牛车拉不完，我去姑父那边借个小伙计，再租一辆牛车。”
墨痕息应着，一面询问三姨娘：“盖面什么的，都装好了吧？面点颜色上了没？”
讲究的人家，还需要准备八碗，除了各种新鲜的花叶树枝，还需要各种小动物，当然小动物都是用面做的，然后再上色，也勉强算是栩栩如生了。
三姨娘叫他一提醒：“还在锅里呢。”然后连忙去灶间抬了过来，是一套十二生肖。
墨痕息连忙将碗里剩下的鸡肉粥一口吞下，拿起笔开始上色。
南慕白在旁边看着，想要帮忙，却无从下手，不免是有些沮丧。
南九又将所有的东西清点过，确定已经完了，这才松了口气。
“行了，大家去睡觉吧，我来守夜。”四姨娘见没什么事儿了，便催促着众人去睡觉。
这里房屋不如桑海村宽敞，南慕白和墨痕息一个房间。
他有些不解，为何今晚需要守夜，难道这乡下还有什么规矩自己不懂么？便忍不住问墨痕息：“为何，要守夜？”
墨痕息已经困得眼睛打架了，听到他问，往床上倒下去，“街上混子泼皮多，见不得人好，喜欢使坏。”
从前他们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人家越是着急要货，晚上就有混子泼皮们来闹事，上次发现得及时，就坏了两个花圈，来得及补救。
而这次隔壁镇子要的单子也急，十六件套全齐了，算是大生意，总要防备着眼红的人使坏。
南慕白听罢，才晓得这生意也是这样不好做的，也跟着担心起来，明明很困，却无心睡意了。
约莫二更天的时候，四姨娘突然敲响了柜台前的拔敲响。
刚睡着的南慕白被吓了一跳，睡在身旁的墨痕息却已经飞快地闪出了房间。
他连忙下床光着脚，也没顾得上点灯就跑过去。
只见着前面的铺子里，灯火亮着，四姨娘躲在柜台下面，三四个混子将墨痕息围着，他不免有些担心，想要冲上前去帮忙。
却只听几声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以及骨头错位的声音，那几人竟然都倒在了地上。
墨痕息拍着手，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四娘没事了。”
而此刻，南九和三姨娘也来了，见着地上哼声的三人，皱起眉头，“抓贼拿脏，前几次没逮着，这一次抓着了还客气什么？”
墨痕息一脸迫不及待，“那还等什么？”然后捡起柜台上平日里裁纸的小刀递给南九：“挑断他们手腕上的筋，就是上次我指你的地方。”
南九拿着刀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吓得地上的三人连忙喊道：“阿九姐，姑奶奶饶命，我们也是受人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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