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殷勤
南斐正有这个意思，连连点头，“是了，我也要常常跑外城的，是该找两个人，不求像是你身边的上弦姐和鬼月大哥那么厉害，但好歹也要找两个能保我这条小命的。”
说罢，不免是好奇，这两人不是三姨娘和二姨娘的侄儿侄女么？怎么如此厉害，便朝南九探道：“话说你家姨娘们的娘家，可还有这样厉害的亲戚？不如介绍给我呗，肯定是比四海镖局的要厉害有排面。”
南九心说你做梦吧！
二人正说着，忽然有人来禀，“姑娘，少爷，前面有人。”
“有人多正常。”南斐不以为然，这前前后后如今都是船只，上面不是人是鬼么？
那小厮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是昨儿遇劫匪的，因会水性，抓了快破板子逃了，如今见着安全，便从芦苇丛里出来。”
南九听罢，不免是起疑：“前头多的是船，怎不见人搭他们？”又问：“都是什么人？”
小厮禀道：“是一对父女，看着倒像是可怜的，前面的船怕麻烦，也有些信不过他们，生怕他们也是劫匪，所以不敢搭人上来。”
南九也有些怀疑，她若是单身一个人，哪里有这么多顾忌？可是祖父祖母都在船上，又是老人家，所以她也不想惹这麻烦，“大家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咱们也不必管。”
不能说她无情无义，凡事还是要往大局着想。
可她这话才落，外面就传来噪杂声，原来是老太太心善，已经让人将这父女俩救上来了，正让人带他们去换衣裳。
南斐不由得朝南九看去，“怎么办？”
南九叹气：“还能怎么办？人都上来了，总不能再踹下去，多打发两个人看着些，若是不正常，不用犹豫，直接踹掉。”一面去见祖父祖母，想要给他们普及一下出门在外的危险系数，可这两个老人又偏偏是那倔脾气，自己倘若苦口婆心与他们说，只怕他们还要来一句吃的盐比自己吃的饭要多呢。
果不其然，她到的时候，南斐已经先一步来了，正在给他们两老说，“如今才闹了河匪，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对方的细作？您老这确定是好心么？”
然后便听南老头训斥着，“你哪里见过河匪是那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还有七老八十的老人家？”
话说那救上来的一对父女，姑娘倒是十分年轻，与南九一般年纪大小，老头子却是已到花甲的年纪了。
南九听罢不免提出疑问：“小姑娘年轻，精神好就算了，体力勉强能在这河面待着这么久。可是那花甲老人家如何解释？难不成他会些功夫？”
南斐连忙附和道：“可不就是嘛，也没说那河匪就不能是小姑娘和老头子呢？指不定人家这是专门要用来使美人计的。”
南老头和老太太却是听不进去，如今只想着家大业大，就该行好事，反而劝着南九和南斐：“我和你祖母两个人加起来一百五十岁的人了，吃的盐巴比你们吃的米都还要多，好人坏人难道还分不清楚么？”
少不得又责备几句：“你二人怎看谁都像是坏人？”
南九和南斐相视一眼，眼见是说不通，也就懒得管了，心里想着让人盯着一些便是。
没过多久，这父女俩便来道谢。
又是磕头作揖的，只说是江南来的，姓蒋。
口音倒是没差，的的确确就是江南的人。但这也不能证明，他们俩就是好人啊？
但是当着他二人的面，祖父祖母又如此热忱地招待，她总不能刨根问底吧？
吃了饭，那蒋老头携着女儿又谢了一回，方慢慢与南老头聊起来，只道：“我家原就住在湖边，世代靠着打鱼为生的，不曾大富，但也能勉强温饱，哪里晓得这老天爷忽然来了这一遭，先是大旱又是地龙翻身，一家七八口人，竟然只剩下我与这幺女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抹着眼泪，“地龙翻身后，家里已经寻不着踪迹了，我父女俩是无处落脚，好几次都想一死了之。”说到此，看了看那眉清目秀的幺女一眼，“可怜这孩子，我若死了，她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无依，如何活？所以我才苟活下来，几番流浪，终于找到了一份糊口的活儿。”
他跟着年轻人打鱼，女儿在岸上缝补渔网，日子倒也过得去，偏女儿小有几分颜色，叫恶霸看上，无论如何要抢回去？
他哪里依，收拾行囊，带着女儿又开始逃。
南老头和老太太估摸是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些辛酸事儿，此刻已经跟着红了眼眶。
那蒋老头也是哭着。
蒋姑娘就接过她阿爹的话继续说道：“四处流浪，终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我与阿爹商量一回，拿了这些日子攒的钱，打算去玉阳城，听说那边如今是齐州最好最大的地方，人多活儿就多，好求生路，只是没想到路上遇到这样的劫难，也亏得老太爷和太夫人出手相救，不然我与阿爹只怕是……”
父女二人哭得伤心欲绝，这一点倒也不作假，而且常年打鱼缝补渔网，那手上的茧子也能看出个一二，南九姑且相信了。
只是想来她见过太多凄惨的人，自己也曾经历过那样的日子，所以并没有被他们的哭声感染，只是淡漠地看着。
南斐坐在一旁喝茶吃瓜果，也不晓得听进几分。
南九瞥了他一眼，见他有些吊儿郎当的，心想只怕也就当个戏本子来听，做消遣罢了。
如此这般，这父女俩便在这船上住了下来。
观察了几日，倒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逐渐松懈下来。
这蒋姑娘又十分勤快，时常在厨房里帮忙，还替老太太捶腿捏肩，一二来去，倒也与众人熟悉起来。
老头子也没闲着，虽是一把年纪了，但还跟着船工们一起尽力。
如此南九也不好意思再怀疑他们了。
只有南斐，依旧不可怜这对父女俩，还跑来跟南九说：“无事献殷勤，我觉得肯定有鬼，你看那蒋姑娘，孝敬祖母比孝敬她亲阿爹还要尽心尽力，真要感谢祖父祖母的救命之恩，犯不着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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