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停在门前,林王氏坐在车上,手里提着个锣。
赶车的,正是林老头。
见着林桃出来,林王氏下车,冲张家老院,一个劲的敲锣。
林王氏大喊:“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做买卖呀?”
“哎哟!我倒忘了,老张家以前不也上县城摆摊嘛!咋的?不摆摊了?”
林老头讽刺道:“他家想摆,也得有人买呀。”
“那倒是!年头不好,大家饭都吃不饱,谁还会舍得拿钱买小食啊!”
林王氏抚着腰间,刻着‘六’字的等级腰牌。
冲林桃问:“你家有香叶要卖不?”
“娘!她、她、家都六等民了!”余氏惊呼。
“真没教养!我家怎么就不能是六等民了?这天下只能让你老张家升户籍?呸!”
林王氏啐了一口。
林老头在车上催促着:“行了行了!有那时间和他家斗嘴,不如多收些香叶。回头咱还得去清竹宣接闱儿呢!”
“哎哟,对对对!我咋把这事忘记了。这清竹宣哪是勤学堂能比的!戚先生讲究得很,去晚了,又得挨骂了。”
林王氏往牛车上一坐。
“走走走,接闱儿去,今儿不收香叶了。这挣钱嘛,咱家也不缺这一天。明儿再挣也一样!”
秀了一波阔绰后,林王氏和林老头,乘牛车而去。
林桃直嘀咕:这两人不去演双簧,真可惜了。
一旁的余氏,像被霜打蔫的叶子。
“娘,林闱读的私塾,比咱家大胖读的都好。别的都不说了,大胖读的私塾隔壁,就是个花楼,对大胖的影响也太大了。”
才一两月时日,林家都是六等民了!
那香叶,真这么挣钱?
“别胡思乱想!管别人干啥!”
林桃呵斥,余氏才回过神来。
然而夜里,辗转反侧的余氏,把熟睡的中的张大林扒拉起来。
“睡睡睡!你儿子都快没钱念私塾了,你这当爹的怎么还能睡得着。”
看着张大林差点坐着睡,余氏扬起手……
忽然想起林王氏上门闹事时,用身体护着自己的张大林。
顿在空中的手,又慢慢收了回来。
她推了推张大林。
“和你说正事呢!那天我瞅到娘的钱袋子了。娘是真没钱了!”
凑到张大林耳边,余氏嘀咕起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个干净。
余氏越说越兴奋。
“娘、娘不会同意。”张大林打着哈欠说。
余氏冷哼:“娘娘娘,你咋啥事都得让老太太知道?”
转而换了张笑脸。
“大林啊!我知道你孝顺。你也替娘想想。你们三兄弟都这么大了,是该给家里分担了。总不能让娘七老八十了,还得挣钱养咱一大家子人吧?”
张大林点头。
余氏压低声音。
“我觉着,咱可以上三道山试试。那边敢进去的人少。明儿,咱和大伯小叔商量一下?”
见着张大林点头,余氏这才沉沉睡去。
林桃卯时起来,二妮和往日一样,已把院子收拾干净。
张家二老也掐着点起来了。
可自家那三儿子,像是睡成了死猪。
大妮扶着墙从东屋出来。
“奶,爹和叔伯们上山去了。”
“是啊娘!妮子爹说,您腿伤还没全好,得在家多养几日。”
许氏扣着衣领出来。
“今儿连弟妹都跟着上山了。”
三个儿子忽然变成了勤劳的小蜜蜂,林桃还不太习惯。
不过,这倒是个好的开始。
想来,定是去收割新找到的稗子草去了。
二妮正要出门,被林桃叫住了。
“今儿给你师傅请个假,你和阿奶上趟山。”
二妮点头,开门跑了。
再没有收入,下个月,家里就要爆雷了。
于是天微亮,祖孙两带着工具,背着背篓,也出门了。
林桃打算,去桑树桑黄那片坡碰碰运气。
两月没来,桑树桑黄不仅没见长,还因着湿度和水的缺乏,成片成片的死掉了。
林桃哀叹连连。
也顾不上大小,把所剩无几的十几个孩子巴掌大小的摘了。
迫不得已,祖孙两只能往三道山靠近。
“奶、奶、奶……那……”二妮激动的指着前方。
这具身体,视力不大好,远了看不清。
跟着二妮走近了,林桃这才看清,竟是一小片已经干枯得叶子卷起的月桂树林。
约摸数一下,大大小小共有十七八棵。
“正、好阿、阿姐的、用、用、完了。”
二妮兴奋得扒拉着叶子,往背篓里放。
有这么个贴心的人惦记着,林桃都有些羡慕大妮了。
能换钱的没找着,采些香叶回去,也不算一无所获。
林桃牵着二妮到家时,天黑尽了,三儿子也早都回来了。
正围成一堆有说有笑的,搓着新收割回来的稗子草。
虽然不多,也比没有的强。
次日,林桃醒来已是辰时。
院里除了张家二老,连许氏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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