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也想等这次事件告一段落后再行动,那样的话我会选择一个无人知晓的夜晚安静离开,只留下一封信件告别,可惜我无法做出自己的选择,只能以这种方式说再见。”阿巴斯直视着恺撒的目光。
这句话等同于宣战通牒,藏在暗处的狙击手已经开枪了,大口径的炼金子弹从各个方向射出,封锁阿巴斯的各个方向。
恺撒还是没有动用焚烧之血的底气,担心将整艘船陪葬。
密集的枪响后,爆裂的炼金物质在船头上炸开,风暴与火光一同涌出,阿巴斯始终都没有闪躲的意思,任凭那些光与热吞没它。
元素乱流飞舞起来了。
不是炼金子弹或言灵造成的元素乱流,而是龙王苏醒前兆般的元素乱流!
在船头向上望去,低空中的云层正呈旋涡状,向着海面下卷,仿佛恶魔的犄角从云端探下,电光与雷声一起奏响。
没人看能清阿巴斯的身影,因为他正站在元素乱流的中央,瀑布般的雨水从天而降,环绕在他身边,暴风的威压令每个人都难以上前。
恺撒当机立断,拍下手枪的弹夹,朝阿巴斯开枪,焚烧之血化成一道火龙吐出。
已经没空让他考虑这么做是否划算,他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从那水幕中走出的何止是一位王者,简直是一位神明。
对付神明,当然得倾尽火力,如果恺撒手中有核弹,他没准也会在第一时间引爆,不管结局是不是同归于尽。
海天间忽然回响起马蹄声!
焚烧之血触及元素乱流中心的一刻,风暴再次扩散,上千吨海水碎裂成上亿道雨丝,飞散在天地之间,人们眼前的视野如同被洗过那样澄澈,映照出彩虹、冰晶......以及神明!
甲板上的阿巴斯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位佩戴面具的骑士,他坐骑居然是匹八条腿的马。
“奥丁!”恺撒睁大眼睛,轻声又沉重。
谁都能认出那是奥丁,北欧神话中的众神之主,深蓝色的大氅,肩上的乌鸦印记,八足神驹斯莱普尼斯。
它看上去并不像位战士,却更像位死神,通体散发着浓烈的衰朽气息,从铠甲下散落出的绷带形同破碎的裹尸布......让人联想到出没在这片海域上的神秘死神。
画面定格在骑士伸出长矛笔直刺向前方的一幕,那枚从龙王康斯坦丁身上提取出的火元素结晶如同被钉住七寸的蛇那样,在长矛的前方止步不前,形成角力之势。
骑士转动手腕,长矛竟以旋转的势头彻底洞穿焚烧之血!四散分离的火元素几乎染红方圆数理的海域,有那么一个瞬间,每个人的视网膜上都被末日般的暗红色填满。
夏古号上,鸦雀无声,只剩下海水翻涌撞击的声音......以及马蹄声,沉重、缓慢,每一步都在震动天空和海洋,世界都在战栗。
漫长的安静中,骑乘着八足神驹的骑士来到了恺撒面前,他背后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分不清那是战旗,还是追随在他身后的灵魂,那柄长枪......那委实算不上一把合格的骑士枪,更像是一根扭曲的树枝,上面裹挟着死亡的圣意。
良久后,骑士摘下了面具......依旧是阿巴斯的脸,和往日的他并没有太大区别,甚至还虚弱谦卑许多。
恺撒深沉抽动凉气,心脏一度冰冷,但还是迅速镇定了下来。
“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恺撒苦笑,“难怪楚子航那么提防你,原来是和你有仇。”
“奥丁的确与楚子航有一笔说不清的仇恨,但那个奥丁并不是我......我只是它的代行者。”阿巴斯居然也在苦笑,“还记得我对你讲的故事吗,那个有关我过去的故事。”
“几个小时前听到的,当然记得,有什么补充说明吗?”恺撒面色坦然。
“它的确是真的,不过不是发生在这条世界线上。”阿巴斯说。
“世界线?”
“世界线有很多,远远超出你想象的多,像是一棵参天古木上的树枝与枝芽那样繁多,但任何树都会有一条主干,它的高度决定枝芽能长多长,枝叶有多茂盛,换句话说树干才是那棵树的本体,也是唯一真实,不可替代的东西。”阿巴斯凝视着恺撒的眼睛。
“北欧神话中的那座英灵殿,就是树木主干上的重要部分,它将营养供给给树枝,又从树枝那里获取它想要的东西......比如英灵。”阿巴斯眺望向远处。
“在冰川那一边,有座神奇的小岛,那里就是英灵殿,上面沉睡满了英灵的棺椁,但棺椁里躺着的并非英灵的躯体,而是胚胎,那里正是我沉睡的地方。”
恺撒的神经一动。
“那里就是你一直在眺望的地方吧?”恺撒说。
“还记得我在上船之初和你、楚子航还有芬格尔讲的一件小事吗?我说看着北冰洋,我想到了《弗兰肯斯坦》里那个被错误制造出来的怪物。”阿巴斯的声音竟有些深情,像是他最后的人性在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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