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极好听,可惜没有温度,若是和周长礼一样添几分的和煦怕是会更加想拥有它。
屋子里很安静,不同于刚才外头喧闹,江莞卿敛了敛神色,缓缓走了过去。
像在水里屏住呼吸,动作轻了力度。
绕过屏风,终于得见了庐山真面目。
直直相望,她该怎么形容他呢?
孤寂。
漫天飞雪的孤寂。
苍凉。
万古枯涸的苍凉。
脸色很白,近乎苍白,唇色淡淡,坐在轮椅上也不减丝毫的风华,萧朗俊逸。
一身淡蓝色华服熠熠生辉,额间一抹蓝色发带相互辉印,端坐在轮椅上,如玉一般的手轻搭在扶手上。
此刻见了她,冰封的世界有了消融的趋势。
“坐吧。”
纪容轩嘴角有了轻微的弧度,恍若不见,扬手虚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椅子。
没有任何的疏远,跟老朋友闲聊话常一样。
江莞卿盯着他,这个人生的实在是好,高不可攀的距离感也实在让人心颤。
喉咙滚动,紧张的捏了捏手心,随即坐在他方才指的位置。
他挂在腰间的血玉凭空生出了妖冶,上头的纹理她不认识。
像是一种花,沾染上了血,犹如地狱之中盛放出来的。
两人都没有说话,纪容轩低头伸手拿起茶盏,睫毛落下一片鸦青色的暗影。
微微颤动,抓在人心上。
倒盖在茶盘上的茶杯被他转了个弯,动作优雅。
一手握住茶壶把手,另一手扶住壶身,翘起来一个高度,茶水徐徐从壶嘴楼溢出,流到茶杯里。
江莞卿心静了几分,她有话想问他,可此时此刻问不出来。
七分满时茶水骤然停止。
“叮。”
茶壶落,茶杯中的水斟好,纪容轩手轻轻推了一把,送到她跟前。
“天气冷了,先喝口茶吧。”
纪容轩瞳孔里漆黑一片,江莞卿看不出什么。
两人像认识多年的朋友,熟稔的过分。
江莞卿也不拘泥那些东西了,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过才一口,她就发觉了异样。
嗯?
她皱了皱眉,抬头看他,“甜的?”
纪容轩语气没有疑惑,只是反问一般,道,“你不喜欢吗?”
江莞卿从他语气里听出了一丝肯定。
她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又低头喝了一口。
喜不喜欢不言而喻。
可他怎么知道的呢?
这茶里加了她喜欢的蜂蜜。
纪容轩嘴角轻轻勾起,心情有些愉悦,面上不显。
在江莞卿抬头的瞬间,两人视线相撞。
江莞卿抿了抿唇,放下杯子。
有些犹豫,“你……”
纪容轩也不催促,淡蓝色的华服上盖了一身白色的皮裘,掩盖住双腿。
平静的看着她,谁也没有看清那平静后的温柔。
咬了咬唇,疑惑的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她这么问好像是在搭讪,不过若是她肯定不会用这么低劣的手法来搭讪一个男人。
问出这个问题后,屋子里沉静了片刻,只有外头来往的车马声从窗子里传出来。
她就是在这个窗子口看见了他。
“或许吧。”
纪容轩不明不白一句话,让江莞卿摸不着头脑。
“那你怎么……”
江莞卿是想问怎么会让她随便的就进来。
她记忆里没有他这个人的脸,他这么说那就是没见过了。
“我向来人情缘浅,没什么相识的朋友,你走过来不过是觉得我眼熟罢了,刚巧我也有同感。”
这可能是纪容轩说的最长的一句话,要是纪辰逸知道一定会惊掉了下巴。
毕竟他大哥这么多年,对他说过最多的就是随你。
江莞卿一言难尽,他也觉得眼熟,难不成还有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种说法的存在。
他们这算是两次回眸换一次眼熟吗?
“不知道公子可到过一处地方?”
江莞卿想起来那个场景,莫名的想和他对上。
纪容轩望着她,一眨不眨的道,“我姓纪名容轩,字季恒。”
纪容轩,字季恒,他的名字很好听,珠容百斛龙休睦,桐拂千寻凤要栖。
轩冕傥来,功名杯水。
江莞卿眨眨眼,“纪公子可去到过一处地方,那四季如春?”
纪容轩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眼底的漆黑变幻些许。
声音凉薄寡淡,似有无数心酸藏在里头,可偏偏被他这么淡淡一句给说出来,“我自年少便体弱多病,莫说去何处地方,便是离了这京都,也是一番难事。”
突然江莞卿觉得有些愧疚,应该是他腿的问题,道,“抱歉。”
“有何可抱歉的,本就是实情,不过我也习惯了。”
纪容轩轻轻浅浅的声音,只有片刻的松动,像雪山之癫的积雪消融,透出的光,之前的冷冽在江莞卿消散,但也足以让人惊艳。
江莞卿或许不明白此刻的纪容轩给人的震惊感有多强,只觉得他应该多笑笑,若是他笑,定然会吸引无数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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