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声殿......
进帝宫几日,她已经大概有数了,容声殿,根本就不是宫女可以去的地方。
可她......
想去看看。
阿朝不允许任何人进的地方。
“好啊。”许声声语气平和。
圆脸宫女眼底闪过得逞的笑意,像是故意亲近她一样,拉着她走,准确的避过了侍卫,两人站在了容声殿跟前。
“那个,我先去拿一下工具。”圆脸宫女找了借口跑走,根本不敢进去,连看都不敢,在容声殿外落了锁。
温染这次死定了!
上一个不小心踏进容声殿的宫女,五马分尸!
她得去叫人来看看!得抓现行!
......
许声声脚步不由自主的顿住,眸子颤了颤,落在了容声殿前一颗桃树之上。
纷繁的桃花在晨光中开的格外喧嚣,密密层层,宛如一片朝霞。
风轻轻吹过,花雨漫天,温柔地落在她的肩头和衣裙上。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上面还有一个牌子,写了字,是阿朝的字迹。
一一院有桃树,吾妻声声自成亲之日亲手所植,今已枝繁叶茂,花期已至。
许声声闭了闭眼,只觉得脸上的凉意深刻至极。
现实和书中时间并不相同。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是怎么过来的......
寒意逐渐蔓延,顺着肌肤涌向四肢百骸。
她不想再等了。
就在此时,她腰上多了一只手,猛然揽住她,脚尖一点就离开了容声殿,跟火烧眉毛似的。
“你不要命了!那里不能去!一定不能去!”
等出了容声殿,青年松开手,微微喘气的声音那么明显,像是急急忙忙赶来的一样。
许声声看向他。
天际下起了小雨。
雨珠顺着许愿凛冽翻飞的藏蓝色袍角滚落在地,他抹了一把脸,面容冷峻而漂亮,肤色冷白,淡红薄唇抿出下压的弧度,很明显的心有余悸。
“为什么不能?”
许声声嗓音更加沙哑。
“每个人都有不能触碰的逆鳞,一触即死,而容声殿,就是陛下碰都不能碰的地方。”许愿终于缓过了气,阿姐不似从前面容,难保姐夫不看人就处死。
这帝宫里的宫女都那么爱欺负人,这不是摆明让阿姐去送死吗!
她鼻尖有些酸涩,瞳孔里的情绪苍白而缄默,心尖发疼,是那种针扎般蔓延开绵绵密密的疼痛。
她忍了很久的眼泪,瞬间滚落。
“你......你别哭,我护着你,有人欺负你我站你前头!”许愿顿时就慌了,笨拙的给她擦着眼泪,有些手足无措。
他长大了,不会再像从前一样,让阿姐挡在他前面。
许声声擦了泪笑:“谢谢。”
耽搁了这好一会儿,该来的人终于来了,一帮子宫女在嬷嬷的带领下往容声殿外来。
“嬷嬷,那温染就是个不安分的,竟然偷摸进了殿,嬷嬷可不能放过她!”圆脸宫女还在说话。
“可不是,她竟敢将主意打到陛下身上,就该千刀万剐!”
“谁该千刀万剐?”许愿戾气上来了,这些人,一肚子坏水!
“自然是温染......”圆脸宫女很是顺畅的接嘴,半晌反应过来,这是......
“参见愿公子。”
面前身着藏蓝色锦衣的青年眉眼冰凉。
一群人呼啦啦的跪下,诚惶诚恐,这个混世魔王怎么也在这里。
许愿将阿姐往自己身后一藏,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冷冷道:“容声殿本公子没有看见任何人进去,小小一个宫女满嘴谎言,拖出去杖责五十板子!”
“饶命!公子饶命啊!”
圆脸宫女满脸惊惧,疯狂磕头,终于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直接解决了。
圆脸宫女偷鸡不成蚀把米,瘫在屋子里动弹不得。
许愿顺势将许声声假装要到了自己殿中做事。
许愿带着她到自己殿中坐下了,紧接着让人上了一桌子的吃食,有大虾。
许愿将大虾壳扒的干干净净,放在她碗里,又往她面前小心的推推:“你吃。”
许声声眨眨眼,静静吃着大虾。
一桌子菜都是她爱吃的。
“阿姐喜欢吃大虾,喜欢栗子糕,阿愿都记得,可阿姐既然回来了,为什么......”许愿手拧巴了好一会儿,有些哽咽。
日色如光曦般笼罩了殿中,内室寂静空荡,只余下雨水敲击在青石砖上的簌簌声。
许声声垂下蝶翼似的眼睫:“阿愿,我不是......”
许愿睫毛已经挂上细碎晶莹的水珠,像是气急一样:“是,阿姐永远是阿姐!”
许声声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殿外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声音,而且,这样的感觉,很是熟悉,不止一次。
是一直在追杀她的人,又来了。
杀机顿现。
细雨清润。
轻风吹拂着她墨绿色裙裾,她比这座帝宫更加薄凉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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