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晓婉想起来，就是人们口中的寡妇村。叫的时间长了，都让人忘记这村子本来的名字了。

“你在那边，有亲戚？”

云含玉摇头，“前几日，瞧见有河西村的人来咱们村里找亲戚。估摸着，也是想要做豆腐的方子。最后没拿到，走的时候一直在哭。”

农耕社会。分工明确。男耕女织。

其实，女人干农活不见得会输给男人。可一个人没办法劈成两个用啊。既要照顾地里，又要照顾孩子，就是个铁人也不可能都照顾的得好。

所以，在某些时代，成婚是必须的。一方面，朝廷为了人口发展，会强制勒令人在限定年龄之前成婚。另一方面，这个时代要是不成婚，一个人的确很难生活。

穆晓婉无比怀念现代社会。人们可以有多种多样的选择，不会再被单一的生活模式束缚。

出于女性帮助女性的目的，穆晓婉还是比较赞成将酿酒技术交给河西村的人。

不过，这么贸然的过去，说要教别人东西，也挺奇怪的。

穆晓婉和周围村子的人都不是太熟悉。这种事情，还是得问问张婶。

穆晓婉起身，“走。你同我去趟张婶家。”

“现在？”

“嗯，现在又不是太晚。想起来了，就赶快做嘛。你累了？”

“没有。”云含玉急忙站起来，“走走路，也没有多累。”

两个人一边商量一边出门，很快就到了张翠兰家。

张翠兰家里刚吃完饭。蔡静见穆晓婉来了，亲切招呼，“晓婉姐，可吃过了？我去给你弄一些。”

“不用。”穆晓婉道，“我们吃过了来的。有些事情跟张婶商量。”

“哦。”蔡静点点头，“那你们做，我先收拾东西。”

穆晓婉在桌子旁边坐下，瞧见蔡静走远了，才道：“这新媳妇，瞧着不错。婶子有福了。”

张翠兰这段时间过得舒心，人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听穆晓婉夸奖蔡静，笑容满面，“这姑娘的确不错。踏实，做事也细致，还肯吃苦，不惜力气。能找到这么好的媳妇，我还没感谢你这个媒人呢。”

“别别别。”穆晓婉急忙摆手，“我只是个传话的，哪能算是媒人。不过，郭老板那边，我已经替你感谢过了。”

“那我更得感谢你了。”

穆晓婉摇摇头，“咱们之间，就别为了这些事情拉扯了。我今天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您。”

“什么事？”张翠兰正色道，“可是需要帮忙？只要你开口，一句话的事。”

穆晓婉道：“今日我让人送来的山葡萄，婶子可尝了？”

“尝了。酸酸甜甜还挺好吃。不过我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到。倒是静儿，喜欢的很。”

穆晓婉道：“我们今日去的山谷，有不少这样的山葡萄。”

张翠兰点点头，“我知道啊。附近的山谷里有不少，不过，这东西太多了，又不金贵，卖不上价的。”

“我知道。不过，阿玉可以将葡萄酿成酒。葡萄不值钱，酒可值钱了吧。”

张翠兰瞬间瞪大眼睛，“还有这样的事！那这漫山遍野的，都是钱？”

穆晓婉失笑，“这世间万物，只要存在，就有用，只要有用就值钱。就连外面的杂草，对于需要的人来说，不也是值钱的么。”

“这话倒是没错。你准备，将这方子给村里人？”

穆晓婉摇头，“这方子是阿玉的。她的意思是，想要教给河西村的人。”

听到河西村，张翠兰面露同情。看向云含玉的眼神也变得温柔，“你这孩子，真是心善。”

穆晓婉道：“虽然这方子是白给的。可有些事情您也知道，这……”

“我懂我懂。”

没等穆晓婉说完，张翠兰就急忙道：“你没熟人，总不能这么忽然冲过去跟人家说，你要教人家酿酒，是不是？”

穆晓婉笑起来。和这样投脾气的人说话，简直太舒服了。根本就不用多做解释，对方就知道你的意思。

“张婶，跟你说话实在是太舒服了，你总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张翠兰咂咂嘴，若有所思，“这个……我在河西村还真是没有相熟的人。这么好的东西，要是给了不信任的人，多浪费啊。”

“是啊。”穆晓婉叹气，“所以我才这么犹豫。”

“哎？”张翠兰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都变的愉快起来，“你去鲜花那里问啊。她在河西村有熟悉的朋友。”

“鲜花姐？”

“嗯。他们村有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小姐妹，嫁到河西村去了。鲜花提过，说两人是过命的交情。”

穆晓婉想起河西村的现状，“那姑娘的丈夫，也……”

“嗯。”张翠兰情绪低落下来，“人没的时候，孩子才一岁多。你说说，这姑娘得多难。”

穆晓婉道：“九峰村有了做豆腐的方子，周围村子的人，没有不惦记的。她和鲜花姐关系这么好，就没想过要要这个方子？”

“这事啊，我还真听鲜花说过。鲜花的脾气，你也知道。绝对的恩图报。要是那姑娘张嘴，她还真是不好拒绝。不过，人家还真就没有朝她张这个口。”

张翠兰一脸佩服，“你瞧瞧，这才是真的过命交情。知道你为难，所以自己难死，也不会朝你开这个口。要我说，这姑娘的品行，可比有些人的亲爹妈都强。”

这话倒是没错。

自从村里人家家户户做豆腐开始，明里暗里，多少人都打这方子的主意。

嫁进村里的女孩子，父母明事理的还好，要不到就算了。

这不明事理的，将自己的女儿骂的狗血淋头，说要断绝关系的也多得是。

这些父母就不想想，村里定下的事情，关系到大家的利益。这些女孩子要是真的将方子给了娘家，那她在九峰村，还呆得下去么！

相比之下，这个过的艰难，却不肯让朋友为难的姑娘，倒让穆晓婉心生尊敬。

对于别人来来说，这方子是锦上添花。只是个能让家里吃得更好的手段。

可是对于河西村的人来说，这是关系到能不能吃饱饭的大事。

所谓，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方知荣辱。

人在基础的生存需求都有问题的情况下，是没办法要求他有良好的道德标准的。

这个姑娘能在这个时候坚持不来麻烦朋友，值得深交。

穆晓婉起身，“我现在就去找鲜花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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