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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之后，女子监狱门前。

时嘉年走进那扇冰冷的铁门，穿着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打量了他一眼，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来坐这里做什么？”

这种经历，在时嘉年的生命历程里，尚属首次。

“我，我来找人。不，不对，是探监。你们这里允许探监的吧？”

“犯人每个月只有一次探监机会，你去那里填个表，我去查查对方这个月的探监机会有没有用掉。”

工作人员伸手指了下不远处的柜台，时嘉年按照流程填表，在写到“与对方关系”一栏的时候，握着手的笔犹豫起来。

应该填什么？雇主？好像有点奇怪！朋友？又好像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感觉。

“填好了没？”

工作人员敲了敲桌子，时嘉年在纸上随手画了几笔，将申请表匆匆递到对方手上。

“行，去那里等着吧，我待会儿叫你。”

在长椅上等待的时候，时嘉年的脑子里还想着那一栏，之前一直没有给予关注的情绪，已经悄悄生根发芽。

“她这个月的名额还没用掉，你跟我进来吧。”

跟在工作人员身后，时嘉年见到一个小房间，这样的画面他曾在影视剧里见到过很多次，可真当自己坐在玻璃的外侧，而另一个坐在玻璃的里侧时，心头还是隐隐泛疼。

贾依伦听说有人要见自己的时候，一开始还以为是时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本想拒绝，可听狱警跟自己说，访客是个男性的时候，她不由得开始期待。

当她真真切切看到时嘉年站在玻璃外冲自己挥手的时候，眼泪瞬间决堤。

一直以来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年年，年年——”

时嘉年拿起墙壁上的电话，急切地想跟对方说点什么。

“这里，你不该来，快回去。”

贾依伦接起电话，在心口里酝酿了无数的语句却只化为这么简单的九个字。

“你是为了我在落到这一步，我一定要想办法救你出去！”

“别犯傻了，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这桩案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离我远一点，以后你别来看我，我也不会见你的。”

贾依伦强迫自己狠心说出这些话，这起股票操纵案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看，她不能冒险，不能让世人再将关注的目光落到时嘉年身上。

“对不起。”

昔日里骄傲的少年低下头，睫毛微微颤抖着，布了一层细细的水雾。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现在见你健健康康的，我就放心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再见。”

贾依伦说完这句话，果决地挂断电话，背过身子，一步一步缓缓往回走。

“年年，年年！”

身后的时嘉年用力拍着玻璃，试图弄出声响让她回头，可她却走的那么决绝，连丝毫留恋都没有。

贾依伦没有回头，她知道，她爱他，比他所知道的要多得多，所以这件事，得由她来决定。

时嘉年垂着头从监狱里出来，冷风裹杂着落叶吹进他的脖子里，又冷又疼，他却失去了知觉般，呆呆地往前走。

“滴滴——”

耳边传来鸣笛声的时候，时嘉年还以为是自己耳鸣了。

“翅膀硬了是吧？我在这里等你老半天了。”

手腕被人猛地拽住，时嘉年回头一看，看到横眉冷对的时暖站在自己面前。

“姐，您怎么来了？”

时嘉年有些惊讶，他来这里没跟任何人说起过，时暖怎么摸过来了？

“这封信是年年进去之前留给你的。”

时暖手掌捏着一个薄薄的信封，往时嘉年手中一塞，头也不回地坐进车里。

时嘉年匆匆跟上去，坐在后座上，将信封拆开，一字字读完年年留给他的话。

那些他曾困惑过的画面，比如贾依伦为什么从不质疑他做的任何事，比如贾依伦脸上偶尔划过的红晕……

那些细密的情感，早已在他埋下种子，并在谁都没在意的时间内，悄然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大树，当他发现的时候，那些情感早已压抑不住，猛烈地向外汹涌奔腾。

看完信之后，他闭上眼想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的时候，眼神比之前清澈了很多。

“姐，我想出国。”

“出国？”

时暖还以为这是时嘉年一时冲动不过脑子说出来的话，可透过后视镜，她却发现对方的眉眼分外认真，一点不像开玩笑。

“姐，前几天我妈跟我说，她想跟咱爸离婚。想想也是，这些年她名义上是时家夫人，可咱爸那个性子你我也都清楚，门外彩旗飘飘，家内红旗不倒。现在童言已经住进家里去了，我妈继续倔着，也没什么意义。”

“你想好要去哪了吗？”

“我想去澳大利亚，年年——”提到这个名字，时嘉年的音调又低沉下来，“年年说，她喜欢考拉，我想替她去看看。”

时暖没说话，心里一阵阵烦躁。

“姐，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决定太草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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