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金陵守备府前，门前戒备森严，守着几队荷枪实弹的厂卫，如临大敌，锦衣卫副千户郝万山着黑色飞鱼服，飞鱼服龙首鱼身的花纹，腰佩绣春弯刀，眯着眼睛视着缓缓走近的游行队伍，微微冷笑。

飞鱼服并不是锦衣卫独有的服饰。当年朱元璋常常赏赐飞鱼服给一些武将，虽说作为赏赐的飞鱼服除了飞鱼之外，并没有特殊的制式，但依然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明朝中后期，全国上下只要有权有势的人都喜欢穿着这类服饰，飞鱼的标志早已不仅仅专属锦衣卫了。对此，朝廷也想过不少办法制止这类仿制品，但终究由于民间大量的需求，难以起到效果。

而郝万山的飞鱼服却实打实因为军功，而皇帝钦旨赐予他的，他一直引以为傲。

他浓眉打旋，左颊有道深深的伤疤，直到嘴角，看去狰狞可怖。

“铲除阄党，还我东林！”

“打倒魏忠贤，还政于朝！”

……

一袭白衣的宋佳走在队伍前面，“娄东二张”张溥与张采也在队伍中，不停带领众人高呼口号。张溥满腮浓须，显得剽悍异常，张采则脸白无须，沉稳坚毅。张溥和张采同是娄东人，被时人称为“娄东二张”，1620年，两人相见，意气相投，成为终生好友，1623年两人在“七录斋”学习五年，感情深厚。队伍后面跟着复社其他骨干成员。

当游行队伍慢慢迫近守备府衙，郝万山挥手一声令下，后面几百锦衣卫弯弓搭箭，蹲于拒马栏前，指定游行队伍，郝万山又亲率锦衣官兵丁一百人，各执绣春刀，往前十步，大声喝道：“尔等聚众闹事，冲撞府尊，罪在不逆，速速俯首就擒！”

宋佳脸色苍白，胡须拉荐，憔悴不堪，这些日子忧心忡忡，已经把这位翩翩公子折腾成变成另一副模样。他眼睛冒火，愤怒的盯着郝万山。

张溥举肩高呼道：“不让生，毋宁死！吾等与阉党拼了！”于是，人们与锦衣卫推撕拚命，开始锦衣卫仗着全副武装，嚣张气焰，游行者大部分是读书人，赤手空拳，被锦衣卫搠倒当头几人，游行者到处逃避，被推得东倒西歪。二张在人群中间也被推得收不住脚步，纷纷后退，队伍顿时乱了起来。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这些酸秀才不堪一击！”郝万山大笑，轻蔑地道。锦衣卫如赶羊群，绣春刀呼呼作响，劈向空中，游行队伍更是大乱。

前面的宋佳连连后退，郝万山瞥见，冷冷一笑，他认为宋佳是头目，于是纵身而起，几个起落，已到了宋佳身前，当胸探手一抓，宋佳一介文弱书生，已被他抓在手中，郝万山左手提起宋佳，右手绣春刀架在宋佳脖子上，大声叫道：“睁大你们的狗眼，再不后退，，此子下场就是你们榜样！”话音未落，绣春刀高高扬起，就向宋佳脑袋劈下……他知道宋佳毫无武技，此举旨在杀人立威，吓退这些文弱书生，于是故意把刀扬起，好整以暇的砍了下来。

果然，那些读书人哪曾见过这种真刀真枪场面，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后退，后面的人躲避不及，摔倒了几个，队伍一时大乱，互相践踏。

“杀人啦……”众人大声惊呼，前面的纷纷后退，后面的不知就里，顿时乱成一团。

郝万山哈哈大笑，果然不出所料嘛。手起刀落……

眼看宋佳就要血溅当场。

这时突然不知哪里冲出两个蒙面人人，这两人全都白巾蒙面，只露出炯炯眸子，为首者对身边稍高个子的沉声说了一句话，往郝万山一指，高个子应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郝万山。郝万山吃了一惊，一刀向那人当头劈下下，那人冷冷一笑，也不知他怎么动作，郝万山绣春刀已到了他手中，他反手一刀，反斩向其胳膊，速度迅捷绝伦。郝万山大骇，忙放下宋佳，往后急速后窜，那人紧跟在他后面，又是一刀劈下，这下轮到郝万山吓得魂飞魄散了，他已退到一个锦衣卫前面，后面都是人，眼看避无可避，他也是心狠手辣，当机立断，抓住身边一名锦衣卫，挡在身前，那人呵呵一笑，砍刀顿在那那锦衣卫脖子上，一横一拍，那锦衣卫昏倒在地上。那人也不理他，回过头又转向郝万山，郝万山大惊，拼命逃窜，那人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面。

另外那个白衣蒙面人，趁机冲入锦衣卫队中，见到有武器的就上去一拍，或抓或拳，一招一式，一手一个，锦衣卫没有一合之敌，纷纷倒地，把锦衣卫队伍冲得七零八落，兵丁吓得抱头鼠窜。

正在退避的张溥见状，又惊又喜，回过头大叫道：“冲啊，砍他娘的。”他也生得孔武有力，素习骑射，从地上捡起一把锦衣卫丢下的弯刀，带头冲向锦衣卫，见人就砍。一下子也被他斩翻两个。这下气势大涨，其他贡生见状，有样学样，跟着持刀冲向锦衣卫。

锦衣卫人少，被打得四处逃窜。

守备府守卫见状，连忙退回门内，把大门紧紧关闭。游行队伍围在守备门口，把门团团围住，高声喊话：“赶走锦衣卫，诛灭阉党！”

“铲除阄党，还我东林！”

“打倒魏忠贤，还政于朝！”

……

时近傍晚，众人又点起火把，照得通明，如同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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