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黑时,云冽进入慈安宫。
皇上正给太后请安,见云冽过来,诧异地问:“九弟,怎么这时候进宫了?”
太后见他表情凝重,心头突的一跳,不等云冽行礼问安,便主动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脸色不大好?”
云冽折身下跪:“给母后请安,给皇兄请安。”
太后忙道:“快起来,坐吧。”
云冽没起身,依然笔挺地跪着,认真地道:“儿臣是来求母后做主赐婚的,既然皇兄也在,那再好不过了。”
太后一听,大喜过望,忙颤巍巍地下榻,亲自去扶云冽。
“冽儿,你此话当真?”
云冽笑了笑:“都是儿臣不好,让母后偌大的年纪,还要为儿臣操心。”
太后满脸盈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胜欣喜。
“太好了!冽儿,你终于愿意成亲了!”
她双手扶着云冽的手臂,将他扶起来,盯着他年轻英俊的脸庞,笑得合不拢嘴。
“冽儿,你瞧上哪家姑娘了?只管说,母后为你做主。”
云冽抿了抿唇,耳尖微微泛红,看了皇帝一眼,才略带羞意地开口。
“儿臣中意镇南王之女,长安郡主沈青杉,请母后与皇兄成全。”
太后一听,满脸笑意瞬间凝固,眉头渐渐蹙起:“是她?”
云冽一看太后这表情,心不禁悬了起来,忙扶着太后在榻上坐下。
“母后,儿臣心仪青杉,想娶她为妻。”
皇帝的表情也凝重起来,蹙着眉头,唇抿成一线,不声不响。
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太后打破沉默,轻描淡写地道:“沈青杉是庶女,出身低了些,且惯常舞刀弄枪,没个大家闺秀样儿,如何能配得上我儿?”
云冽解下腰间荷包,托在掌心里递到太后面前。
“母后请看,这是青杉绣的,这针线功夫,不输于宫中绣娘。”
太后打心眼里看不上沈青杉,只是找借口而已,随意地瞟了一眼。
“一品云锦?”太后脸色越发难看,眉心蹙起深深的褶痕,“哀家给你的料子,你给她了?”
云冽点了点头:“云锦华丽,儿臣想着,她穿一定好看。”
太后只觉得胸中怒气翻腾,她才得了四匹料子,两匹给了心爱的小儿子,不料他竟送给一个卑贱的庶女!
太后脸色铁青,冷笑道:“绣工好又如何?宫里那么多绣娘,难道个个都能做战王妃么?”
云冽一听,略带羞涩的神情顿时冷了。
太后不是不放心沈家,而是不喜欢沈青杉。
缓了片刻,云冽才硬邦邦地道:“大家闺秀再好,儿臣都瞧不上眼。独独青杉,即便她没规矩,毁了容,儿臣依然视若珍宝。”
“你!”太后一向宠溺云冽,将他视为心尖子,被他如此冷硬地忤逆,顿时勃然大怒。
云冽屈膝跪下,神态恭敬,但语气却无比坚定。
“儿臣无意忤逆母后,惹母后生气,是儿臣的错。然婚姻乃终身大事,儿臣只愿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万望母后成全。”
太后恼得用力一拍小案,“砰”的一声,手都震麻了,气得呼哧呼哧直喘。
“放肆!”
皇帝一看太后动怒,忙上前抚着后背给太后顺气。
“母后息怒,九弟他绝不是存心惹您生气。”说着给云冽递了个眼色,“九弟,还不快向母后请罪!”
云冽磕了个头:“请母后成全。”
皇帝也恼了,拧着眉头瞪着云冽:“九弟,你!”
云冽侧了侧身,朝向皇帝,求道:“请皇兄成全!”
皇帝深喘了口气,威严地道:“九弟,不可任性!”
云冽沉默片刻,凝声开口:“儿臣知道,母后与皇兄在担心什么。”
沈氏荣耀百年,沈阔海雄踞南疆二十余年,早已是皇帝的心头大患。
若是战王与镇南王联了姻,一旦生了异心,江山易主,不过是顷刻之间。
云冽从怀中摸出一个杏黄色的荷包,打开来,取出半片兵符,双手捧着,毕恭毕敬地呈上。
“调动八万北禁军的兵符在此,请母后与皇兄成全。”
皇帝与太后双双大惊失色,错愕地看着云冽。
“九弟!你这是做什么?”
太后颤巍巍地站起来,一手搭在云冽肩头,颤声质问。
“冽儿,你竟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要弃了禁军统领之职,置京城安危于不顾?置天下安危于不顾?”
云冽讥讽又苦涩地笑了笑,托着兵符的手稳如泰山,不带一丝颤抖。
“云冽!”太后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吭吭咔咔地咳了好几声。
“你战功赫赫,是万民敬仰的战神。难道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前程?”
“儿臣十三岁从军,七年征战,受伤无数。儿臣为江山社稷抛头颅洒热血,却连心爱的女人都不能娶,那儿臣要这前程还有什么意思?”
太后闻言,气得身子往后仰倒,一屁股跌坐在榻上。
皇帝急得踢了云冽一记:“九弟,你当真要将母后气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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