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钱灵爽在暖阁中休息。

娟子忙完手头的事进了屋，对众人说道：“世子妃要休息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屋内其他人离开后，钱灵爽抬起了头，问道：“怎么了？”

“小姐，这是大公子身边的小厮交给奴婢的，奴婢想，应该是大公子给您的。”

娟子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纸条，交给了她。

钱灵爽将纸条打了开，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随后将那个纸条还给了娟子，说道：“把它烧了吧。”

“嗯。”

娟子接过纸条，将烛灯的灯罩拿了下来，点燃了那张纸，又丢进了痰盂。

“小姐，怎么了？”娟子问道。

“灵儒哥哥，要去洛平城。”钱灵爽道。

娟子将灯罩放了回去，想了想说：“听说王妃去了洛平城，难不成灵儒公子，是为了王妃？”

“如果让他这么折腾下去，我们整个钱家，都要跟着遭殃。”钱灵爽道。

“小姐，大公子为什么突然告诉您这件事？”娟子不解。

“我猜……哥哥的意思，是让我提醒沈清澜小心，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向沈清澜求情，放过灵儒哥哥一马。”钱灵爽道。

娟子叹了一口气，“这灵儒公子也太胡闹了，说是喜欢王妃，有这个心思也就罢了，怎得要追去洛平城呢？人人都知道，这次摄政王专程去送王妃，立即就要出征，这……要是摄政王知道了，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猜，这种事，哥哥多半还没有告诉摄政王，和大嫂不一样，灵儒哥哥可是咱们钱家的人。灵儒哥哥赋闲在家这么久，能出去闯荡一番，无论是父亲还是祖父，都会同意的。即便是哥哥有心想阻拦这件事，但是凭借一己之力怕是做不到。”钱灵爽道。

“小姐说的有理，既然如此，不如您便将此事告诉王妃吧。正好，等王妃到了洛平城，安顿下来以后，您的信也就送到了。”娟子道。

“嗯。”钱灵爽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

片刻后，钱灵爽打了个哈欠。

娟子问道：“小姐，世子爷应该不会来了，您先休息吧。”

钱灵爽往窗外看了一眼，小声道：“若是世子爷不来，再过一会儿，你去帮我预备笔墨。”

“是。”

又过了许久，赵毅还是没来藕香院。

娟子拿来了笔墨，放到了暖阁的方桌上。

钱灵爽迅速写好了一封信，交给了娟子，道：“找机会悄悄寄出去，不要被人发现。”

“奴婢明白。”

看着桌上的纸张，钱灵爽又拿起了笔，开始练字。

“小姐，都这么晚了，明日再写吧。”娟子提醒。

“不，世子爷心细，我们早就将其他人打发了出去，可是主屋一直没有熄灯，世子爷说不定会怀疑。”钱灵爽道。

“小姐……”娟子唤了一声，可是没有在说下去。

钱灵爽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奴婢是觉得，您这样也太辛苦了。”娟子道。

“这有什么，大不了明天我晚起一会儿也就是了。”

钱灵爽笑了笑，回过头，继续落墨。

“我去给您倒一杯茶来。”娟子道。

“嗯，你去吧。”

娟子离开后，没多久另一个人进了屋。

钱灵爽一直低头鞋子，还以为进屋的人是娟子。

“把茶放下就好了，你先去休息吧。”

那人没有动，而是走到了她身边，她抬起头，才发现来人原来是赵毅。

“世子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过来了？”钱灵爽问。

“今日事忙，本想在藏麟院歇下，听说你没睡，所以来看看。”赵毅说着，低头看了看桌上的钱灵爽写的诗句，又道：“长恨歌……你怎么想起来写这些？”

“人人都说长恨歌歌颂的，是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我读了几次，倒是不这么觉得。”钱灵爽说。

“说来听听。”赵毅说罢，在她身边坐了下。

“我觉得，这首长恨歌，这么大的篇幅，说的不过是女人的憧憬，其实玄宗，并没有真心爱过杨贵妃。”钱灵爽说。

赵毅点了点头，“这不是香山居士的想象罢了，如何变成了女人的憧憬？”

“从前还在闺中时，沈清澜和我一起讨论过长恨歌。她说，从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再到云髻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明明是因为玄宗，杨贵妃才死于马嵬坡，可是杨贵妃的魂魄到了所谓的仙山，听到玄宗来，还是急慌慌的出来见他。因为在杨玉环的心里，玄宗是真的很爱她。但其实，玄宗更爱的，是他的江山，他的皇位。世上本无祸水，男人没用，才会把女人推出来受人谴责。”钱灵爽道。

赵毅听了这番话后点了点头，“沈清澜说的不错，杨贵妃一个妇道之人，如何能祸害江山？说到底，是玄宗自己，不思进取，到了最终关头，还要自己的女人替自己顶罪。那你今日写此歌，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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