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厨油烟味实在是重。
厨娘得准备膳食,送走了即馨后,环视一周随意将奶猫扔门口空了的簸箕里头。
簸箕里头一股菜叶子味。沈婳的鼻子很是灵敏,四肢刚站起,可她才太幼小了。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很快软绵绵的无力的趴下。
沈婳:……
她使不上劲儿。
脏死了,这是她能待的地方吗!
“喵!”
把她抱出去!
沈婳对着厨娘叫。
“诶呦,它还挺活泼。”庖厨洗菜的罗婆子瞥了眼猫崽。不免对厨娘多了几分说教之意。
“也是你心善,要我说路上就不该去捡,不过是畜生又不能给你养老送终,随它自生自灭。偏你不听。”
“为了找只猫,全庖厨的人都陪着你去寻。我们手上也是有活的,主子的膳食若是耽搁了,谁也吃罪不起。”
说着,她又挑衅的笑。
“也是,你一生无子,除了膳食,怕是无旁的可操劳,免不得给自己找件事做。”
厨娘姓范,是个年纪颇大驼背的老媪。很爱干净,给阳陵侯府煮了三十多年的饭。可庖厨里头,做饭的厨娘并不止她一人。
她年纪大,脾气也大。故时常会被针对。
“要你管?我就乐意。”
范厨娘仔细的洗了手,这才去揉搓面团。她阳阳怪气。
“畜生怎么了?总比你那儿子懂事。听说外头又欠下一笔债,不长教训,是赌坊的常客,只怕还是个无底洞,对了,你可别想着同我借钱。一个铜板我也不给。”
洗菜的罗婆子瞬时黑了脸。
“你休要信口雌黄。”
范厨娘斜视她:“非要我说出来?他这会为了还债,求了你要了棺材本,转眼间又将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的媳妇都给卖了。却仍旧填补不了这个窟窿,摊上这种儿子,你的确得多操心。”
“好了好了,都是一个府里做事的,吵什么?别伤了和气。”
很快有人上前劝。
罗婆子气急败坏。
这件事就是她心底的刺!莫说棺材板了,能借的亲戚她全都借了个便,眼下债倒是不愁了,可日后还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敢嫁过来?
她将洗好的菜一把扔到砧板上,黑着脸走出庖厨。
路过簸箕时,实在没忍住一脚踹上去。
“养什么养!最见不得有些人小人得势的嘴脸。”
很快,同她交好的婆子追了上去,将人拉倒角落好一番的道。
“你同她置什么气?”
“难不成我还得让着她?她无子无女没个依靠也好意思嘲笑我?”
簸箕被踹飞,沈婳愣是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落到一堆石炭庞,原本便不干净的毛,又沾了一层黑灰。
沈婳被砸的两眼冒金星。
很快,被范厨娘给提了起来。
范厨娘冷着脸追了上去。
冷冷骂:“你家是死了人啊。戳着你痛处了?让你踢了吗?这猫若有个好歹,我迟早撕了你!”
“我若是你,摊上这么个儿子,对不起列祖列宗,怕是一条白绫就这么去了!”
说着,她心烦的去拨了拨幼崽。
幼崽瞪着洗菜婆子离开的方向,一只爪子崩溃又颤巍巍的指着。
张牙舞爪。
显然是告状又像是气急败坏的模样。
“别迟早了!我命令你现在去就撕她!”
“踢我!她一个奴才竟然敢踢我!”
“崔韫呢,把他叫过来!”
厨娘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沈婳的脑袋。
“叫唤什么。不知道躲啊!”
“哦,都不会走。笨死了。”
沈婳:……
她垂下头颅生无可恋。浑身都带着一股丧气。
然后又被丢到了簸箕里。
范厨娘取了个碗,冲洗多次又擦干,很快,撞了些羊奶过来。一并搁置在簸箕里。
“吃吧。”
“便是你我之间没缘分,我也不会让你饿死。”
扔下这句话,她就去忙了。
沈婳嫌弃的将头挪开。
这种未去除膻味的羊奶,她是看不上眼的。更别提装着器皿不是玉碗,也不是琉璃盏。
沈家漾漾是绝对不会糟践自己去喝的!
她气的蜷缩一处。
厨房膳食备妥后,热火朝天一顿忙,很快,又闲了下来。许是无事可做,一群人将沈婳围了起来。
“它真的不吃?”
“要我看,许是知道白猫死了,难受呢。”
“这也太脏了,给它洗洗吧。”
“可别,你没瞧见范厨娘适才那护犊子劲,幼崽本就虚弱,若有个好歹,怕是连你也要被骂。”
爱干净又娇柔矫情的总要浑身上下抹香膏的沈婳很绝望。
偏偏一群人围着她说个不停。
她烦的把毛茸茸的脑袋一缩。
周遭的嘈杂声,有过片刻的寂静。
一个烧柴丫鬟有些惊喜:“它刚刚向我翻白眼呢!”
真欠!白你都这么高兴!
等夜色转暗,沈婳被范厨娘提着回了下人房。
屋子自然和崔韫的屋没法比的。常年紧闭,屋内还有股潮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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