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装饰。色彩斑驳的琉璃。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溢着奶香和松香。
这是十字派在伊斯法罕最大的一个教堂。今天正是礼拜日,太阳已高高升起,按常理而言,教堂早里已挤满了前来做礼拜的信众。唱诗班的歌声即便跨过数个街道,也清晰可闻。
但此时的教堂却是窗门紧闭。不仅教堂内门可罗雀,甚至连往来于教堂前方的行人都寥寥无几。在圣堂中,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铃铛‘叮铃铃’地响着。
还有一个孤零零的、念诵经文的声音——
“你既忘了神的律法,我也必忘记你的儿女。”
“你的民因无知识而灭亡;你弃掉知识,我也必弃掉你,使你不再给我作祭司。”
声音的主人,正是四大使徒之一的格里高利。他是亚伯拉罕教会十字派的领袖。但此刻,他却仅剩下孤零零的一人,一边摇着铃铛、一边在无人的圣堂里来回行走。
空旷的圣堂,清晰地回响着他的脚步声。
“祭司越发增多,就越发得罪我;我必使他们的荣耀变为羞辱。”
“他们吃我的民的赎罪祭,又满心愿我的民犯罪。”
“将来民如何,祭司也必如何;我必因他们所行的惩罚他们,照他们所做的报应他们。”
“他们吃,却不得饱;行淫,而不得立后。”
“因为他们离弃神,不遵它的命。”
最后一句话念完,格里高利恰好停在圣堂的大门前。凝视着那扇富丽堂皇的大门,他的眼神渐渐地锐利了起来。他伸出手,作势就要往门上推去。
——“格里高利大人,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两个声音响了起来。从圣堂的另一侧,有两名教士走了过来。从装束来看,这两人都是十字派的教士,其中一人推着一辆餐车,另一人捧着一件粗布衣裳。
“格里高利大人,您还没吃早餐呢。”
“格里高利大人,现在不是做弥撒的时候,请把衣服换回去吧!”
格里高利摇了摇头,将手收了起来。却见他缓缓地转过身去。看着那两名教士,他沉声问道:“明天就是大公会议了,我难道还是不能外出吗?”
其中一名教士立刻低下头,回答道:“格里高利大人,您的九十五条论纲已经确实地交到每一位参会的代表手上了。但是,考虑到您在教派中的影响力,为了确保各位代表能够不受干扰地凭自己的良心和睿智做出最公正的决断,万王之王认为,在大公会议之前,你还是留在此地,不与任何人接触为妥。”
另一名教士怯生生地补充道:“……这个提议,格里高利大人您当时应该也是同意了的。”
格里高利叹了口气。他闭上眼睛、仰起头、感知着周围的空间,可他的感知能力,却在每一次触及到教堂的墙壁后就戛然而止。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情况,外面的世界仿佛已经被神所毁灭,仅留下这个狭小的教堂在在苟延残喘,就像是灭世洪水中诺亚的方舟。
大公会议,这是十字派中最重要的、世界性的主教会议,它并没有固定的举办日期,只在教会内部出现极大分歧时才会举行,以咨审表决重要教务和教理争端。这一次大公会议,由格里高利的九十五条论纲所引起。而上一次的大公会议,已经是在一百八十七年前。
他确实答应过在大公会议开始前不干扰参会的主教,但眼下的状况却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万王之王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这座教堂变成了一个只对他而言的孤岛,他无法感知到教堂外的任何讯息,也无法离开这个教堂。他已数十次尝试用自己的魔法离开这个教堂,可每一次的脚步落下后,他都依然还留在这个教堂之内。
“格里高利大人,还是先来吃饭吧。”
推车餐车的那个教士挨个打开了餐盘上的罩子,那上面放着牛和羊的腰腿肉、加了香草的烤全鸡、美味的黑麦茴香面包、新鲜的牛奶、以及最优质的的橄榄油。这是给格里高利一人准备的早餐,但其份额,用来举办一次小型宴会都已足够。
格里高利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又准备这些铺张浪费的东西。”
他脱下了祭披礼袍,换上了另一个教士手里捧着的粗布衣服。换完衣服后,他从餐车上拿起一个面包塞进嘴里,剩下的则直接推了回去。
“格里高利大人,你还是多吃一点吧。”推着餐车的教士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节俭。但这些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不吃,放着等他们烂了,那也是浪费啊。”
格里高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有条不紊地咀嚼着咬进嘴里的那一小块面包。等把那块面包咽下肚,他不紧不慢地问道:
“外面,黑死病结束了吗?”
那两个教士不知道格里高利为什么要问这个。愣了一儿后,其中一人回答道:“最近已经不怎么听到黑死病的事情了,倒是时不时还有一些流民,因为黑死病而流浪到伊斯法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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