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就这么一辆公交车挤了起码百十来号儿人,可想而知是什么情形了。
母女两人站在靠近窗户的位置,紧紧地贴在一起,就算双脚已经酸麻也不敢动一下,就怕抬起来之后再落不下去。
铁皮罐头盒儿一般的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慢慢悠悠地行驶在银新公路上。
要真还有其他的进城办法,她说什么也不会受这罪,快到银城的时候,冯艳红一见面色发了白,胃里的酸水来回搅拌,拼了命地压制着想冲下车的想法。
“下一站咱们下车。”
“嗯?不是要去附属医院?”
这才到新城,去附属医院倒车也不是在这里倒呀。
难道老妈是想去郑家?
“下车再说。”
下车之后,冯艳红终于能够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了,片刻之后终于有了好转。
“妈,咱们这是去哪里?”
“去、去看看你苗姨......”
冯艳红看着母亲眼神里的闪躲和因为缺乏底气而垮下来的肩膀,有些心酸。
母亲对苗桂芝,从前是百分百的信任,那么多年的感情,去牵挂是自然有的。
只是母亲大概不知道,苗桂芝大概是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的。
“你不知道,你郑叔叔的脾气不好,你和国庆的亲事......你郑叔叔恐怕又得拿你苗姨撒气。”
“哎,其实想想老郑的那个脾气,你不嫁过去也是好的。”
白绣情绪有些低落,这事儿其实桂枝跟她提的时候,她就不应该答应得那么快,该好好看看国庆的性子再说的,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也不完全是别人的责任。
要不是她起了想让女儿进城的心思,两家又怎么会弄成这样儿。
冯艳红跟在母亲身后,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慢慢将气沉下去。
既然都到了这里了,那就择日不住撞日,今天就想办法揭穿苗桂芝的真面目。
“你还记得是哪栋楼不?”
白绣进了家属院,就有些转向了,到处都是外墙一模一样的楼,她以前也只在他们搬新家的时候来过一次,这都两三年过去了,具体是哪一栋她还真不记得了。
看着家属院里这些熟悉无比的五层楼,冯艳红心里有些堵得慌,她怎么会不记得。
“我也不记得了,咱们找人问一问,都是一个厂里的人,互相都熟悉的。”
家属院的凉亭里,围坐了一圈中年妇女,有在织毛衣的,有在纳鞋底的,还有摘菜的,老远就能听到她们的说笑声。
“阿姨您好,请问您知道苗桂芝家在哪里吗?”
“苗桂芝?郑技术员、郑兴邦家?”
“对!”冯艳红谦虚有礼,带着笑脸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她最清楚这里的阿姨有多厉害,这要你敢打听,这院子里的事情,就绝对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你一个小姑娘去她们家做什么?不怕被卖了啊?”
站在冯艳红身后的白绣,面色瞬间一白。
“阿姨真会说笑,我们家跟苗姨认识好几十年了。”
“嘿,你这小姑娘可别不信,她是不是说要给你介绍对象儿?”那位带白帽子的阿姨歪着脑袋,一副神秘兮兮的凑到了冯艳红的面前。
冯艳红装作愣了愣,扯着嘴角没说话,一脸难为情的样子,把头发往耳后理了理。
一群阿姨见状,立刻热心得七嘴八舌,恨不得拉住冯艳红的手跟她说起苗桂芝的那些丑事。
“看样子真是,你也别说阿姨们胡说,阿姨们也是看你心疼(好看的意思),你当她苗桂芝为什么会热衷于给人保媒拉纤儿啊?”
“还不是贪图人家的彩礼钱和好处费啊,这可不是我们胡说,这院子里谁不知道,就连街道派出所她也是常客了。年前还因为这事儿让人把家砸了。”
“哦,前两天还挨了打,估计又是什么事情没办成。不过要我说,她是自找的,这么多年了自己又没有娘家人在这里,老郑给她安排了活儿她还不乐意去干,好吃懒做还要跟人攀比,歪心思一圈又一圈的,她不挨打谁挨打?”
“阿姨跟你说,不管小姑娘你信不信,还是多留个心眼儿,知道吧。”
冯艳红怯怯地点头,一众阿姨才勉强给她们母女指了路。
“那边,十八号楼一单元就是郑家了。”
“那、那打扰阿姨了。”冯艳红不好意思地道谢,此时不用想也知道她老妈的面色不好。
母女两人刚刚转身,一群人又立刻续上了刚才的闲话,而且还比刚才的兴致更高了,语气都变的欢快了几分。
“你们可不知道,这人可是真有傻的,就是让苗桂芝卖到农场去的那个女的。”
转身走出几步白绣,脊背一震脚步忍不住地放慢下来。
“居然还拿她当好人呢,前几年过年过节的都给提东西,这几年看样子是那边条件好了,苗桂芝一个月最少去一次,回回都大包小包地往回提。”
“这个我知道,我碰到好几次,又是鸡又是鸭的,那要放在小市场上也值不少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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