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散尽,房里的那对龙凤烛的火光还闪烁摇摆着。
两人才松下一口气,欣喜褪去,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徒增了几分尴尬。
冯艳红的十指交错在一起,垂下了脑袋。
李伯山抿着嘴角,看着冯艳红,双手在裤兜处摩擦了两下,有几分不自然地垂了下去,脸上居然又烧了起来。
“我、你先休息会儿,我去打热水进来。”
“那个、你先把笤帚拿进来吧,家、家里得收拾一下。”
人是都走了,可家里依旧是一片狼藉,果皮瓜子皮什么的随处可见,她是肯定忍不到第二天的。
冯艳红从里屋卧房开始,一手那这抹布,一手那这笤帚,仔仔细细地清扫起来。
李伯山在外间,整理桌椅板凳,两人分工一起收拾。
“人都走了?啧~你怎么让艳红干活儿,哪有新媳妇刚进家门就干活儿的道理。”
纪淑英原本站在门前探了半边身子,看到冯艳红拿着扫帚从里间出来,连忙上前夺了过来。
“纪......妈,我们两个人干活儿总归是快一些,还是我来吧,您先去休息。”
“不用,我跟伯山打扫你梳洗吧,洗澡间也早就把炉火生好了,你去瞧瞧温度行不行,快去吧。累了一天了,晚上洗洗睡得好。”
冯艳红怔怔地站在原地,她根本没有想到,李家人会这样体贴地照顾到这样的细节。
“愣着做什么?这里往后就是你的家,和原来一样,不用不自在。”
纪淑英没听到她离开的声音,一转头见她还愣在原地,露出淡淡的笑容道。
“谢谢妈......那我去了。”
在院子里盖洗澡间的人家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在家里用大盆洗,她家地方也紧,也没有盖。
李家这洗澡间明显是新盖的,就在他们新房的边上,挂了厚厚的毛毡帘子,里面装了电灯,打了水泥地。
最拐角儿有个小炉子,烟囱通到了外面,烧着一大锅热水,边上还有一根自来水管。
这个时候谁家也没有淋浴,家家户户都是用水桶或者大些的盆子,李家也是放了一个大些的水桶。
冯艳红湿着头发,把身上的衣服裹得紧紧地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往外走。
门外的一道黑影吓得冯艳红差点儿尖叫起来,惊恐地差点儿又缩了回去。
“是我,快把大衣裹上。”
军大衣披在身上,还带着余温,看样子他刚才一直在身上穿着,见她出来才脱下来的。
“不用在这里等我。”一共也就四五步的距离就进家门了。
“没事,快进去吧,我也去洗洗。”
李伯山快走了两步,替她打开了门帘,映着灯光那张脸温和又富有喜感,冯艳红嘴角向上翘了翘,点了点头。
头发已经擦到了半干状态,手轻轻触碰火墙,这温度能把人掉皮,难怪这屋里这么热。
屋里专门放了梳妆台,梳妆台上已经被整理干净了,比多了一个绒布的袋子。
是给她的吗?
好像是把梳子,冯艳红打开布袋,里面果真是一把木梳,黑色的木头,黑得发亮,掌心大小还挺好看的。
李伯山湿着头发,提着痰盂进来,身上只穿着秋衣秋裤,看到冯艳红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眼神瞬间又温和了些许。
“怎么不披件衣服?”
“我不怕冷,没事儿。”李伯山接过她手里的干毛巾,擦了几把头发。
两人的气氛似乎就凝结在这里的,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谁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都红了脸,低下了头,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睡、睡吧......”李伯山率先打破了平静。
“好、好......”冯艳红的手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捏上的衣角儿,反反复复的,把秋衣的衣角都捏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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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灯关了,老李!我让你跟儿子说的话都说了没有?”纪淑英的趴在窗户上往外张望。
“说什么话?”李忠带着一副老花镜,捧着报纸抬了抬眼皮。
“就是那个......怎么入洞房!”纪淑英有点着急,那神情恨不得把她家老头拧上一把。
“没说,我怎么说?”李忠不以为然地又垂下眼皮继续看报纸。
“你这个人......你不教他怎么会?这怎么办?”果然是一点也指望不上!
“怎么就不会了?放心吧,男人在这方面无师自通,一次两次琢磨不出味儿来,时间长了他还能不知道?”
“别瞎操心了,赶紧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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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关了灯,两人坐在床上不知所措,房间里安静得好像都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冯艳红心里乱糟糟的,她上辈子虽说是有些经验,但她不知道该不该主动,瞧着李伯山那副沉稳样儿,指望他主动好像难了。
可她要是主动了,他会不会多想?
李伯山心里其实也忐忑得要命,他只是脸上不太容易显出紧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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