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欧阳纥,堂堂山阳公,长沙名门,名将欧阳頠之子,意图反叛,结果还没打出旗号,便成阶下囚,成就冼夫人的赫赫威名。
对了,欧阳纥之子也是大名鼎鼎,还曾与高冲探讨书法,也曾短暂接替高君雅担任侍中之位,只是长相……史载:“貌似猿猴”,也就是尖嘴猴腮,他就是书法名家欧阳询。
听到后来,高冲也是有些唏嘘,沧海桑田,时事变迁,这些中原豪族来到岭南避难,终成新的豪族,豪族到底是豪族,其底蕴远非一般的庶民可以比较。
当然,豪族也并非是世家,如冯氏、陈氏、宁氏这等岭南豪族虽然在岭南称雄,但是放眼天下,实属上不得台面,在五姓七望的眼中,尔等全部是蛮僚。
豪族可以绵延百年,通常可以伴随一个王朝兴衰,而世家则是千年不衰,任你改朝换代,世家不动如山。
如荥阳郑氏自西汉时期,刘邦建国大汉,郑当时担任大司农,始居荥阳,成为荥阳郑氏的始祖,至今已有八百余年,郑氏经久不衰,世出名人,天下谁敢小觑。
再看回岭南,据冯盎所言,谈殿的曾祖不过是冯氏麾下的部将,奉命驻守罗州后,百年来,先投陈氏,再投宁氏,硬生生发展到如今的势力。
这谈氏也真是……人才辈出啊。
等冯盎讲完之后,田阳明啧啧称奇,“如此看来,这谈氏天生有反骨啊,谁强依附于谁,还真是挺有眼光的”。
冯盎也是摇头苦笑,继续叹道:“近年来谈殿鼓动山中俚僚,一直反对编户入籍,其目的便是在于收买俚僚人心,甚至……”。
说到这里,冯盎言语一顿,看了一眼高冲,高冲挑眉笑道:“此间并无外人,明达公但讲无妨”。
冯盎点点头一叹,“甚至老夫怀疑他有心自立”。
“自立?”众人有些惊诧。
如果说谈殿不愿受官府管教,放荡不羁爱自由,这倒是有可能,但是自立?这就有些惊人。
“自立?”田阳明瞪大眼睛,继而撇嘴嗤笑道:“他莫不是失心疯了,仅凭山中那几万僚人,他凭什么自立?”
当年冯盎占据岭南东部二十余州,也不敢自立,宁长真威震岭南西部数十年,也不敢自立,田阳明的祖父田宗显称为“开黔第一人”,威震黔中,招抚汉蛮,也不敢自立。
区区一个谈殿,整日藏匿于大山之中,如何有心自立。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冯智戴也是摇头叹道:“先前我们也没想到,只是这一两年来,谈殿一直离间汉僚矛盾,声称俚僚不该受制于汉人,甚至传言他有心造出俚僚文字,自制钱币,种种迹象表明,他有心将俚僚独立”。
砰的一声,高冲一巴掌拍在案桌上,一脸怒容。
“他好大的胆子,天下民族一家亲,同属大唐帝国,他谈殿这是想作甚?说这些不利于团结的话他就是搞分裂,朝廷饶他不得,我高攸之,饶他不得!”
听到高冲义正辞严的话,众人也是脸色肃然,田阳明也是收起嬉笑,不敢嬉笑。
冯盎低着头,也看不清神色。
众人也没有怀疑冯氏父子话中真假,没必要深究,因为谈殿不服官府,没有臣服,那就已经站在朝廷的对立面。
再者说,谈殿在大山中称霸,占据罗州,或许真有这个心思也不一定。
或许他认为匈奴人可以建国,鲜卑人可以建国,氐人可以建国,他岭南僚人凭什么不可以建国,这种想法谈殿并不是第一人,当年的桂州李光仕、李光度兄弟也是这般想法,凭借数万僚人,便试图大山里称王称霸。
这种想法只能说是目光短浅,如田宗显、宁长真还有冯盎,他们便明白,俚僚人数少,没有先进的文明,在中原大一统的时期,根本不可能割据自立。
即便是先前宁道明反叛,宁长真也是对外宣称固境自守,而不是意图建国称王,因为宁长真知道,自立那是找死。
固境自守,虽然没有建国称王的偌大虚名,但实际上依旧是称王称霸,不必受管教,即便朝廷大军来了,有所不敌,也可以迅速归附,继续做羁縻州的大酋长,宁长真的想法无懈可击,只是不幸遇到高冲这个异类。
“现在罗州是什么情况?”
气氛沉默良久,高冲抬头问道。
冯盎闻言忙是下座,“老夫要向经略府,向朝廷请罪,罗州名义上属于高州都督府,但自去年底,谈殿占据州县以来,都督府已失去实际控制”。
“没有发兵收复?”高冲挑眉问道。
提到这个,即便养气功夫了得的冯盎也不由得咬牙切齿,“罗州紧邻大山,谈贼万般狡诈,我进他则退回深山,待我一退,他便出山袭扰,互相攻伐,各有胜负,只因大山险恶,未能彻底分出胜负”。
题高冲闻言也是瞠目结舌,拍拍脑袋笑道:“这谈殿还真是个人才,对于游击战竟是无师自通”
“游击战?”冯盎听得这个新名词不由得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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