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支配?”
“嗯,你见过羊群的运动吗?”
“就是一头领头羊,然后后面跟着一大群羊在走吗?”
“对。人群也好,社会整体也好,他的运动模式,其实是跟羊群很像的。”
李维克咧了咧嘴。“难怪神职人员也会被称为牧羊人。”
“人群的运动都是由为首的先进行运动,而后,羊群一起,这个过程你会发现,羊群的活动是紧密的,而且有边界的,但是人,这样的边界,理论上来说是没有的。”
“可你又说,这是边界支配?”
“嗯,因为只要这个边界也在不断随之移动,羊群,便不会发现其中的边界。”
叔本华这句话,让李维克心里吃了一惊。因为对方所说的这个模式,跟ATOM所表达的几乎是一致的。
“那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谈不上支配呢?”他追问到。
叔本华微微一笑。“问题是,羊群,并不总是一起行动。总会有一两只羊他们是希望打破边界的,或是有其他问题,生病了、要死去了或是正在被捕猎。”
“那边界呢?”
“羊虽看不见边界,但是却并不是无限的。等羊群远去,落单,便会被边界所抹杀。”
抹杀?!为什么他要用抹杀这个词...
“上帝...也是这样做的吗?...抹杀...”他不安地继续问到。
“噢,你也可以理解为主的审判让某人下地狱,只是你看不见而已,并不代表不存在。无人有权力掌管生命,将生命留住;也无人有权力掌管死期。主的最终审判,就是一道无形的边界,它不会干涉你,却是会随着你的作为而移动。”(中间句出自《传道书》)
“天堂地狱的道德衡量吗?...这不是跟传统支配一样吗?”
叔本华轻轻摇了摇头。“我说了,所谓边界支配,是没有人的参与的,是一种人不可见的支配。摩西也好,耶稣也好,他们都是人的躯体,他们偶然看见了边界,再口述,便成了人的东西,成为了传统支配的一环。因此边界支配它具体到底是什么,只有真的到过边界的人才会明白,在他们口述前,不代表边界就不存在,而他们口述后也不代表边界就更具体了。”
“但是你还没有回答我...那现实中,会存在着边界支配吗?”
叔本华思考了一下,又道“你指的,是《妥拉》吗?”
“妥拉?”
“嗯,犹太教的经文。在犹太教里,是没有死后的审判的,信奉妥拉的人认为,神谕即为律法,他们不认为弥赛亚便是耶稣,因为弥赛亚只有在‘救赎’出现时,才会出现,而一旦‘救赎’出现,世间便可以永享太平,在此之前,所有人都需谨遵法律。于是,在他们的眼里,边界支配便与现世中的律法,也就是官僚支配合二为一。”(《妥拉》,圣经旧约的前五卷。弥赛亚,受膏者、救国者的意思。)
“可是,你不是说,边界支配应该独立为一种形式吗?他们的做法还是没有脱离‘人’的介入这个本质。”
叔本华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是的,于是,他们还采用了一种很高明的做法。哈卡拉,他们的口传律法。他们用了口传的形式最大还原上帝的旨意,只要没有明文,那便不是物质上的东西,而转化为了一种精神领域的存在,而精神的领域,便是圣灵的领域。没有了固定的指向性,神,便在你我之间。”(哈卡拉,以《妥拉》为基础提炼出来的口传戒律。包括了:食物、礼仪、行为等各个方面。)
“原来如此。”李维克想了想。“但是,它也确实还是从‘人’的口中不断传诵着,也有人执行着具体的条文,对吧。”
“所以,本质上,‘救赎’或许属于边界支配,因为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你看不见这个所谓‘救赎’的条件与结果。但哈卡拉,其实还不能算得上是一种独立的边界支配形式,它跟耶稣的复活是相似的。不同的是,耶稣的复活,受到了人的见证,并成为了《新约》的开篇,但是哈卡拉,它始终隐匿于空气之中,又使它看似离边界支配的形式更近了一步。”
李维克虚心地点了点头。他理解了神父对边界支配的解释,但与此同时,他越发地坚信,ATOM,已经在开创着它的边界支配,一种比哈卡拉更进一步的做法。
“那,如果在现实存在着比哈卡拉更进一步的边界支配呢?”李维克继而问到。
“哦?如果这样的话,你指的是现实中跟主一样无形而广大,如同空气般存在的力量吗?”叔本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是说,假如。”李维克忙辩解了一句。
“那,可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啊。”叔本华以半开玩笑的口吻感叹到。
“危险?”
“如果告诉你,你活于一个明确的非人造成的无力反抗的边界之内,你会开心吗?”
“不会。”
“如果告诉你,某只不合群的羊到达了边界便会被消失,你还会有探索的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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