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身处淤泥里了,因此也十分乐意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给拉下来。
凭什么同样是人,却要有不同的命运呢?
江漓故意接近她,到底是小女孩,孤身流落在外,哪怕表现的再镇定,心里也是害怕的。
她很快取得了秦苏的信任,她还帮她一次次出逃,两人一起谋划,一起挨毒打,一起流浪,经历了无数的她们成了形影不离的伙伴。
秦苏曾说,她是她生命里第二重要的人。
第一重要的是她父母。
父母啊……
多讽刺。
那就让她亲眼看看,她视之为最重要的人,是怎么对她的吧!
江漓和秦苏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她们沿街卖过艺,也乞讨过,度过了彼此生命里最艰难的时光。
几年时间,足够江漓了解秦苏的一切,也足够,她取代她。
她至今都忘不了换脸以后,秦苏那不敢置信的眼神,仿佛天塌下来了。
她质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江漓当时是怎么说的?
她怜悯地俯视着她,声音冷的出奇:“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出生就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我,却要尝遍世间苦楚,被人碾进泥地里!”
“你试过与狗争食的滋味么?我试过。”
“你试过被迫与不同的男人周旋,忍受他们肮脏的手游走在身上的滋味么?我也试过。”
“你试过被打的浑身骨折,差点儿冻死在雪地里无人问津的感觉么?这些我都试过!”
她眼眶隐隐发红,面容却带着疯狂的笑:
“上天不肯俯眼看世间苦楚,那我亲手逆了这天又如何?”
“纵使粉身碎骨,纵使万劫不复,那都是我自己选的路。”
秦苏久久说不出话来,张着嘴茫然流泪:“可,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连路边快饿死流浪狗都会施以援手,带回去亲自照顾。
她把江漓当成亲姐妹,掏心掏肺对她好。
她从没做过一件恶事。
为什么要她来承受这些?
“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漓勾了勾唇,眼神冷漠的令人心惊:“只能算你倒霉,遇上了我。”
秦苏仿佛一下子抽空了所有力气,眼里尽是破碎的光。
江漓亲手把她推向悬崖。
在演戏的过程中,她有没有付出过一分真心呢?
江漓也不知道。
可她知道,那悬崖下有一处落脚,并不足以摔死人。
她明知道留下秦苏终究是个祸患,可她还是给她留了一丝生路。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
几年后,秦苏出现在她面前,满眼仇恨地捅她一刀,她也并不后悔当初放过了她。
季明轩听完以江漓的口吻叙述的整件事情的经过,陷入长久的沉默。
“所以呢,所以如今你是在忏悔?”
“忏悔?”江漓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她低低笑起来,肩膀都在颤。
“你笑什么?”季明轩不悦拧眉。
“我笑季公子的天真啊。”江漓定定瞧他,面无表情,“我这么恶毒的人,怎么可能忏悔?”
她不紧不慢端起冷掉的茶水喝了一口,安静回味着舌尖的苦涩,声音平静:“我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季明轩一时震惊到失语:“……”
他从未见过对自己的认知如此清晰,还恶毒的这样理直气壮的人。
哦,太后那不要脸的一家除外。
“那你找我来是做什么?”
江漓放下茶盏,捏着手帕轻轻擦拭着唇角水渍:“我想让你们帮我,帮我从这泥沼中脱身。”
她抬眸和他对视:“你们应该已经知道姓秦的拐卖孩童妇女的事了吧?鸣玉坊,是你们做的手脚?”
季明轩面色不变:“我不知道秦小姐在说什么。”
他面上稳如老狗心里却疯狂卧槽:
这女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在他们身边安了眼睛么!
江漓轻笑出声:“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我想假死脱离组织的掌控,你们想解决秦家这麻烦,咱们可以里应外合,不是吗?”
季明轩想也不想:“我们凭什么帮你?”
江漓温柔纠正他:“不是帮,是合作,你们可以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她抬起手送客,“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季明轩:“……”
季明轩走后,江漓站起身来,眸光深深,偏头朝着身后笑道:“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屏风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你做的不错。”
江漓神情柔和:“谢主上夸赞。”
……
“就完了?”阿满不敢置信。
“不然呢?”季明轩语气暴躁,“那我还留下来吃个饭吗?那女人太邪乎了,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
虞甜摇摇头:“你这是被她牵着鼻子在走啊。”
看似什么都没说,实则把情况透露完了。
傅凛知点点头,眼神嫌弃,再度怀疑季明轩究竟和他有没有血缘关系。
季明轩一脸崩溃,往桌子上一趴:“我都说了我不想去,是你们非要我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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