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不管午饭,孩子们都要回家吃。有些近的还好,但是有些远的要走很远的路。
我们找到小峰,我说:“小峰,大哥哥大姐姐这几天都要跟你在一块儿呢。”
小峰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小峰的家在山里,需要走一段山路。他走得很快,我需要加快脚步才能追得上他,大概走了二十分钟,他终于到家了。
他的家是一座泥瓦房,跟上次在h省被困的泥瓦房又好一点点。
他开了一扇木门,然后才低着头,请我们进去坐。
里面很暗,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老人,还有另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
小峰很腼腆地介绍:“我奶奶,我妹妹。”
老人见我们来了,很热情地样子,搬了两长凳子让我们坐,还说:“昨天村长来过了,给我们说了情况,唉我这乡下也没有什么吃的,只有一些晒干了的红薯干。”
接着老人就拿出一簸箕红薯干出来,那三四岁的小女孩想吃,被老人打了一下手:“你别吃,这是留给贵客吃的。”
我连忙摇头:“奶奶,您给孩子吃,我们在村长家吃过了。”
老人却硬是把红薯干塞到我们手里:“唉呀,那怎么能一样呢,各家都有各家的香嘛。”
我看了钟彦博一眼,他拿起一条红薯干捏了捏,不由分说地放进嘴里嚼着。
小峰在厨房里烧火,烧的是稻草,起初烟很浓,火烧旺之后,烟就散了。
我问:“小峰中午放学还要自己做饭吗?”
奶奶说:“米饭给他煮好了的,他自己烧菜,等会你们也一起吃吧。”
不是嫌弃,但是看着小峰家那黑乎乎油腻腻的碗柜,我担心钟彦博吃不惯,只好推托说吃过了。
小峰虽然才四年级,但做饭却很有一套,而还会糊面饼,只见他把面粉搅拌成浆之后,就用手搓成一团,再贴在锅上。过了十来分钟就把面饼换了一个方向。
奶奶说道:“这是小峰最拿手的,他平时很少做,只有爸爸妈妈从外地回来了,或者有老师来做家访才做这个。”
小峰做得非常认真,让我感觉很触动。
我看了钟彦博一眼,他握了握我的手。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特别是留守儿童,他们的父母不是不爱他们,而是因为改革开放后的工业化、城市化,加上中国对农业的不重视,所以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却又没有足够的能力把孩子和老人都带出去,他们无法承担城市里昂贵的医疗、教育、住房经费,所以他们只能被称作农民工。
小峰做好面饼后,从碗柜里拿了几只碗,用水缸里的水洗了几次,又用开水壶里的水烫了一遍,每个碗里放了两只面饼递给我和钟彦博。
见我们接过碗,小峰又乐呵呵地去给奶奶和妹妹盛。
那面饼非常香甜,还有玉米的味道,脆脆甜甜的。
小峰狼吞虎咽地吃了自己的饭后,拿起书包说:“大哥哥大姐姐,我上学时间到了,你们在家里再坐一会儿,我奶奶会招呼你们的。”
他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竹子林那边了。
甚至没有来得及睡个午觉。
小峰三岁的妹妹吃完自己的面饼后,小跑着过来眼巴巴地看我们,被她奶奶训斥了一下,她“哇”地哭了。
钟彦博便把他手中没吃完的面饼递给小妹妹,她很快就止住哭了。
他奶奶说:“哎呀你自己吃嘛,给她干啥呢,她想吃还可以叫哥哥做。”
我说:“奶奶,让小妹妹吃吧,我们吃饱了。”
奶奶笑着说了一句:“听小峰爸妈说,城里人吃得特别少,一小碗米饭就饱了,果然是这样,我们农村里出去的干活多,出去都是要吃一大碗的。”
我问:“奶奶,平时就你和妹妹在家吗?”
她擦擦手上的油,也是往裤子上擦:“是啊,平时都我们两个在家,我去河边洗洗衣服,去山里捡点干柴,还有田里翻翻土啥的。”
“那孩子的父母一般什么时候回来呢?”
“过年,还有农忙的时候,回来帮干几天活,把田种上就又出去了,两夫妻在外头一年挣四五万,除掉他们自己的开销,一年能寄两万回来,够孩子的学杂费,还有买肥料,平时买点肉菜啥的。”
“妹妹什么时候上学呀?这里有没有幼儿园呢?”
“幼儿园有,一年一千块,明年就让她去玩玩。”
我看着小妹妹啃着面饼的样子,后悔来的时候没有在车站旁边买点零食糖果。
……
小河边。
小峰奶奶在洗衣服,我和钟彦博在田梗边坐着,小妹妹在田里自己玩,她应该早就适应了一个玩的日子,一会儿挖泥巴,一会儿趴在地上看蚂蚁。
小峰奶奶洗衣服的动作很娴熟,搓,揉,打,过水,一气呵成。
这应该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动作。
留守老人同样孤独,一方面牵挂着远方的儿子,一方面又日复一日重复着昨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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