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善论和性恶论,曾经是诸子百家中争论的焦点。
性善论,占据道德制高点,一种是儒家的正宗道统;性恶论,为霸道者和王者内心喜欢,但口头上不好明白直说,容易落下寡恩薄义的口实。
对于荀子的问题,叶枫没有立刻回答,沉吟了片刻。
从字面来看,“性善论”和“性恶论”似乎有矛盾的地方,实际上,它们既相互对立,又相辅相成,甚至还有许多共同点,主要表现在两大方面。
其一,孟子和荀子都认为人的本性在本质上没有多少区别,都可以在后天改变。
其二,不论是“性善论”还是“性恶论”,最终都以儒家的“仁”作为终极追求,都可以把学习当作实践原则,从而到达孔子所说的“仁政”理想,他们的观点不过是对孔子观点的进一步细化和深耕。
“性善论”和“性恶论”看起来之所有有些矛盾,主要是因为两人所处的时代背景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才出现了不同的观点。
众所周知,春秋战国时期是一个乱世,早在孔子生活的年代,由于“礼崩乐坏”导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种现象一直延续到孟子和荀子生活的时代。
孟子生活在战国中期,此时的社会风气相当差,“战国七雄”之间为了掠夺资源,抢占地盘,经常相互厮杀,不但破坏了社会秩序,还促使许多人养成了自私自利的恶习,孟子看到这种社会现状后感到痛心疾首,就决定要改变这种现状。
他提出了一系列要求,认为每一个人只要按照自己的道德本心去做事,就完全可以认识到自己的本性是善的,就不会引起内心的挣扎,由此感知到自己纯洁的本性与本心。这便是“性善论”的来源。
在孟子眼里,人性向善的根源并非通过后天的学习而得来,而是源于自我产生的良知,就像“虎毒不食子”一样,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只要找到适当方法,遇到合适环境,就能把它激发出来。
所以,孟子始终以善意的眼光来看待人性和人生,相信人是高等动物,能够进行自我完善,看到了人性积极的一面。
因此,他能说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样的名言,恰恰证明了他对人性是抱有希望的,不认为人性无药可救。
而荀子生活在战国末期,比起孟子所处的时代,此时的社会风气更差、更坏。
嬴政为了统一六国,让六国被迫卷入战争,而战争遵循“成王败寇”的原则,可以把人性之恶无限放大,在战争中越是十恶不赦,以毒攻毒,越能得到英雄般的赞誉。
嬴政每次征战都是发动数十万人,势不可挡,他的胜利和辉煌建立在了他人的痛苦之上。
荀子看到这一切,全是人的消极和罪恶,为了教导人们向善,就提出了“性恶论”。
在荀子眼里,人虽然是“高等动物”但终究也是动物,身上潜藏的动物本能是人性之恶的根源所在,这种本能是天生的,既不是通过学习得来,也不是受他人影响而得来。
从荀子所说的一些名言,如“争夺生而辞让亡焉”,“残贼生而忠信亡焉”就能看出,荀子对人性是失望的,他所处的时代,人们的行为跟禽兽没有多少区别。
所以,对待人性和人生,荀子始终是用冷峻严厉的目光来审视,不太相信人能通过自制力来自我完善,面对这些情况,加强后天的教育和管制就十分有必要。
荀子倡导依靠外力来规范人性之恶,但使用外力的过程,无疑会助长暴力和专制的行为,所以,当荀子的弟子韩非和李斯延续其思想时,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法家。
总体来说,孟子看重人的本心和心性,一个人如果注重内心修为,依靠自觉性就能达到孔子所说的“为仁由己”。
荀子看重人的本能欲望,本能欲望会支配人的外在行为,导致作恶。所以,荀子主张性恶,重视外在的教育、约束和管制,跟孔子所说的“约之以礼”路线比较吻合。
他们二人虽然观点不同,但目的都是一致的,都是为了达到儒家思想所倡导的“仁政”理想,实现“大同社会”。
所以两人没有什么高下之分,也不存在哪个学说不正统的问题,只是一众儒家弟子太着相了,非得争个高低不可。
殊不知不管是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想到这里,叶枫微微笑了起来,对等待他回答的荀子回道: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轰!!!
叶枫的这番话让众人振聋发聩,他们都是儒学大家,自然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无不大为佩服,嘴里喃喃着重复这两句话。
叶枫心中暗笑,王圣人的心学果然不同凡响,直接就镇住了儒家众人。
良知是心之本体,无善无恶就是没有私心物欲的遮蔽的心,是天理,在未发之中,是无善无恶的,也是我们追求的境界,它是“未发之中”,不可以善恶分,故无善无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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