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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萧南领人西去，嘉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人和人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已经是酉时末了，天黑得极透。萧南大约是出来得匆忙，也没有换戎装，穿的黑衣，背影里透出来的冷峻，倒有了几分后来的影子。

&nb周二问：“公主，我们如今上哪里去？”

&nb嘉敏思忖了片刻，说道：“回府。”

&nb她原没有把握昭诩能逃出生天，便逃出来，一时半刻也未必就接得上头。因记得周二与周四在中州表现不俗，想着万一有事，可托其事--如今一揽子全交给了萧南，倒教这两人没了用武之地。

&nb周四尤眼巴巴问：“不跟上宋王么？”

&nb周二：……

&nb周四挠了挠头：“我的意思是--”

&nb嘉敏抬眸看他，方才一阵急奔，面上很添了几分红润，暗夜里，眸光亮得惊人，周四也不知怎的一阵心虚，话竟说不下去了。

&nb周二噗哧一笑道：“四弟惦着他的赌约呢，要我说，你要应了即便日后再用弓箭，也绝不对公主开弓，事情不就揭过了么？”

&nb嘉敏笑了一笑，到这时候，也能够笑出来了，慢悠悠只道：“周二哥说得对，不过，当时与周四郎君打赌的，可不止我一个。”

&nb嘉敏这样说，周二才想起，“唔”了一声，似笑非笑看住弟弟：周城和小四的恩怨，他可记得清楚。

&nb周四懊恼得就要脱口说“谁知道那小贼如今人在哪里”，忽地福至心灵，却应道：“我也不射他就是了！”

&nb嘉敏这才点头道：“好--我们回去罢。”

&nb“不进宫么？”周四又问。他来洛阳有些时候了，并没有得到机会进皇城去看一看，心里早痒痒的--只是被哥哥管住，并不敢造次。

&nb嘉敏摇头道：“母亲和姨娘她们，该等得急了……且先回去再说。”

&nb嘉敏回到府中是戌时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路上总像是有血腥味如影随形，闷得人透不过气来。南平王府所在的尚善坊依旧灯火辉煌，远远瞧着，像怒海中的舟--就仿佛动乱中谢云然看到的昭诩的红衣。

&nb如今更是红得透了，一直红到里头的中衣。箭插在肋骨下，肩上，三支，或者四支，浅的自个儿拔了，剩下的都极深，一动，血流如注。

&nb偏昭诩还能冲她笑，轻描淡写地说：“……皮肉伤，死不了。”

&nb“暂时是死不了，不过世子，”王太医面无表情地警告，“也还是暂时不要说话的好。”

&nb昭诩闷哼了一声，把脸埋在枕头里。王太医又看了谢云然一眼，到底是个小姑娘，说话就客气得多：“谢娘子还是屋外等着罢。”这样的血腥，哪里是娇滴滴的小娘子能看的，没得吓坏了。

&nb谢云然脸还白着，这一路逃命，不知道颠掉了多少首饰，头上的，腕上的，手指上的，鬓发散乱的狼狈。

&nb李贵妃趁机道：“谢娘子不嫌弃的话，可去我宫里梳洗。”

&nb谢云然看了李十二娘一眼--李十二娘在洛阳时候不多，她们从前并没有见过。不过她纳罕的是，怎么不是穆皇后出面。毕竟穆皇后从前就相识--兴许因为李家与南平王府是姻亲的缘故？

&nb这时候也没心思细想，就只道：“贵妃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在这里就好。”又转头与王太医说：“太医不必顾着我。”

&nb昭诩咧嘴笑了一下，有几分得意。

&nb李贵妃面色微沉，却反而甜甜笑道：“世子好福气。”又道：“不敢有扰太医。”略行一行礼，退了出去。

&nb王太医微出了口气：这年头的小娘子，个个奸猾似鬼，倒越发衬得他们这些人老不死了。

&nb一面叫人按住昭诩，一面手上用力，就听得枕头里又闷哼了一声，箭头已经取了出来，连钩出小块的肉丝，血淋淋往下滴。

&nb谢云然登时眼圈就红了，不觉抓到昭诩的手，昭诩的手热到潮湿。

&nb王太医视若不见，只管上药，上绷带，顷刻，绷带又染得鲜红，手下再一紧，昭诩疼不过，又哼了一声。

&nb谢云然握他的手低声道：“你要是疼，就叫出来罢。”

&nb昭诩没有应，实在喊疼也需要力气，只鬓发全湿了，好半晌，方才听王太医说道：“行了，好生养着罢，过上百八十天又一条好汉--”停一停，对谢云然道：“谢娘子，随老夫出来。”

&nb谢云然犹豫了片刻，已经被昭诩反手抓住：“云娘、云娘她怎么了？”

&nb王太医嘲笑道：“世子也不是小儿了，难道还离不了人么？”

&nb昭诩却正色道：“云娘她受了惊，太医要没有别的事，何妨让她留下。”

&nb王太医被气笑了：“难不成世子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医嘱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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