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的天像是蒙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放眼望去只觉苍凉，刺骨的冷风裹挟着冰凉的雪，沿着领口衣袖，无孔不入地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一大早，天蒙蒙亮，龙将军带着一小队人马到敌军阵前叫阵。

他往掌心里呵出一口热气，看了眼紧闭的城门，振臂一呼：“跟着老子念！”

将士们齐齐应道：“是！”

“赤哈努你个龟孙儿！跟他娘的乌龟王八蛋一样龟缩在城里不出来，是不是怕你爷爷了？”

“赤哈努你个龟孙儿……”

“是男人就真刀实枪出来干一场！别跟娘们似的磨磨唧唧，要是怕了就早点投降！”

他说一句，将士们跟着念一句，全是些糙话，场面极其壮观。

——

城楼上，轮廓深邃的异域青年眯起鹰隼般的锐眸望着这一幕，旁边的参将率先沉不住气：“将军，这大齐人骂的也太难听了，我们真的就这么放任他们骂下去什么都不做吗？这也太憋屈了！”

参将心生不满，自从王受伤被送回去养伤后，这位太子殿下临危受命，一改之前作风，极力主张避战，他心里就开始不满了。

如今敌军来城门口叫阵，他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完全没有半点血性！

参将心中不屑，果然是锦衣玉食养在王城里的太子殿下，如此畏畏缩缩，上什么战场？

相较于参将的愤怒，赤哈努倒是极为淡定，仿佛被骂的不是他一样，他扯了扯唇，眼里添了一抹鄙夷：“最简单的激将法都受不住，康旭，你也太浮躁了。大齐人奸诈狡猾，故意用这招激怒我们，我听说他们的粮草供应出了问题，想来等不及了。”

康旭被说的脸色涨红。

赤哈努不管他是如何心情，远眺着阵前的敌兵，语气笃定：“敌强我弱，现在打起来无疑对我军不利，若是拖上个一段时间，他们吃不饱穿不暖，那可就另说了。”

不同于他父王的激进好斗，赤哈努行事讲究谨慎稳妥，他早在来之前就对这场战事做过分析。

此番大齐皇帝亲征，听闻此人虽年轻，手腕却十分铁血狠辣，行事果决，丝毫不输于征战多年的老将领。

军中更有镇北王的儿子，声名显赫的季小将军坐镇，他听过季暻的声名，极擅用兵且料事如神。

这两人加起来，说实话，赤哈努并不看好他们这边。

不过许是天助他们北蛮，大齐的后方似乎出了内乱，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自己家里的矛盾尚未解决，这就有意思了。

赤哈努意识到，这也许是个不错的时机，他眼里掠动着灼热的光。

他并非没有野心，大齐这么块肥肉摆在面前，谁都想啃上两口，不过年轻的北蛮太子远比他的父王沉得住气。

至于下属的不满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意罢了。

最好的让人闭嘴的方式，无疑是胜仗。

赤哈努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参将突然瞪大了眼，惊呼一声：“他们好像打算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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