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浔眼中荡开一抹笑意,卷起衣摆,去救兔子了。
天空雾蒙蒙的,泥潭难以跋涉。
兔子一点点陷进去,只露出一颗脑袋,竖着耳朵,露出惊恐防备。
“乖乖别动啊,我来救你。”
谢浔温声安慰,拎起兔子耳朵。
那兔子受了惊,腿脚扑腾,谢浔身上的泥巴更不忍直视了。
果然跟苏姌一样黑心!
谢浔无奈摇了摇头,转去另外的岔路,去给兔子洗澡了。
蹲在潭水边,洗着洗着,动作一顿,望向潭水中他满脸泥但眉眼带笑的样子。
他在做什么?
若是以前,遇到这种不知好歹的,早就被他捏死了。
他这样黑暗里长出来的毒蛇,怎么竟也生出了怜悯之心吗?
奇怪!
*
另一边,苏姌本想避开安阳郡主,去她的院子里看看有没有夜明珠的线索。
还未到四合院,雨幕模糊了视线。
半山腰处,雾蒙蒙的一片。
苏姌只好寻了一处芭蕉树,坐着休息。
芭蕉树叶虽大,可还是会漏雨。
丝丝雨点打在苏姌背上,透着凉意。
自从得了寒症后,苏姌尤其怕冷,抱膝坐着也瑟瑟发抖。
偏生她上山没带青月,自己孤零零坐着,心中竟有些涩然。
倏忽,又急又密的雨点打在苏姌身上。
苏姌避之不及,外袍淋了个透。
分明是有人故意朝她淋水的!
“你做什么?”苏姌莫名烦躁,往头顶看了眼,却愣住了。
她本以为是谢浔这讨人厌的又捉弄她。
可是目之所及,却是一个紫衣少年坐在树枝上,梳着小辫,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
恰有一束阳光刺破乌云,照在他侧脸上,映出他明朗如星辰的眸。
他打了个哈欠,“哪来的小姑娘,扰了小爷的好梦?”
“哪来的小猴子,敢往我身上浇水?”苏姌颇为不服,挑起下巴。
“只是打了个盹,无意冒犯。”少年随手从树下摘下一朵花,抛向苏姌,“送你!”
巴掌大、淡粉色的花打着旋落了下来。
苏姌伸手,刚好落在她掌心。
这是朵叫不上名字的野花,花瓣上还有虫洞。
但刚刚被雨水滋润过,显得格外灵动。
“什么花?”苏姌好奇道。
“不知道啊,只要好看不就行了?”
少年这才坐直身体,俯视芭蕉树下的姑娘。
她微仰着脸,湿漉漉的肌肤映着泠泠水光,仿佛染了霜雪的天山雪玉,遗然于世。
偏生发间盛开的鸢尾花流苏随风轻轻摇曳,又叫她多了几分烟火气。
就像……月神。
少年展颜:“不过,你比花还好看。”
“……”
这人素不相识,哪里这么热络了?
苏姌防备地打量着少年。
那少年飞身落在她身边,似笑非笑与她对视,“你们南齐人都爱用这种眼神盯人么?”
你们南齐人?
再瞧少年一身草原装扮,应该是纪太师安排的西岳小郎君无疑了。
苏姌还以为纪太师会找个讨好姑娘的男狐狸精,但没想到是个上蹿下跳毛都没长全的小猴子?
苏姌不动神色,观察着他。
少年也肆无忌惮打量着她。
而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倒映在彼此眼中。
少年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亮,透着光华,“我们在哪里见过?”
“很老套的开场白。”苏姌不屑地撇过头。
少年突然抽出了她的鸢尾花发簪。
那发簪是花骨朵形状,少年拨开一片花瓣,一粒红豆大小的朱砂滚落出来。
而少年抬手时,腕上的朱砂手链也露了出来,其上缺了颗珠子。
苏姌发簪里的朱砂无论大小、颜色和和少年手上的如出一辙。
苏姌很确定这幅头面一直都压在库房里,不可能有人动手脚。
苏姌讶然望向他。
少年耸了耸肩,“这套头面从西岳而来吗?当初爹娘不许我远游,我便把从小佩戴的朱砂串放在送你们南齐的贺礼中,让它代我看看南齐风光,没想到……”
一支发簪从西岳到南齐,穿越万水千山,会落在像月神一样的姑娘手中。
更没想到时隔一年,发簪和珠串的主人还能相见。
真是奇妙!
幸得她时时带着发簪,不枉他的手串来南齐游历一番。
少年将朱砂重新放回了花骨朵中,还给苏姌,“多谢姑娘照料它。”
“倒也不必。”
无非是在库房里吃了一年的灰。
归来仍是颗没见过世面的朱砂。
当然,这话苏姌也就腹诽一番,转而试探道:“你是谁啊?怎么会在这儿?”
这可是安阳郡主的私人场所,非请不得入呢。
“安思怡的朋友,本想借她的场子过来打猎寻个乐子,没想到南齐的猎场都这么小,又没几个马术好的,无趣!”
少年眺望远方雾蒙蒙的天空,长叹一声:“突然好想我那远在西岳的八房美妾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