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茫茫,一人一狗,踏雪而行。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孤寂的人间,既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
积雪埋没脚跟,一串遥遥不见尽头的脚印,蔓延至天际。白云轻,旭日红,年轻的人,面容雅致。
年轻人抬头,远处的群山,尽是雪。群山之中,有一座好高好大的山峰,矗立群山之上,似美人挎剑,似佳人望月,婀娜多姿,很像那个念念在心、不能忘记的她。
她还好吗?三年了,是否还在等他?是否移情别恋?是否已经嫁人?
年轻人看了看身上的衣裳,不是锦缎,不是丝绸,几点油渍黑黑,几处补丁斑斑。
三年前的她,可是一身绫罗绸缎来见他,花前月下许相思,愿意吃苦和他,愿意颠沛流离和他……
微微西风,一阵一阵吹来,年轻人的眼睛似乎进了灰尘,睁不开,流下眼泪。
因为悔恨吗?因为遗憾吗?因为求而不得吗?
心中故人飘散,却问佳人何处?伤离别!
她的风姿,留在了故乡。他的脚步,停在了远方。
年轻人一声惆怅,一声叹息!佳人无恙否?莫问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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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今日山上雪,西风前年渡口别;
到头莫说心有爱,原来只是思无邪。
枯树无枝可寄魂,相思孰忆如泪人?
愁缀西风别故土,恨成枯骨堕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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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为自己活那么几天,要不然,这一生,何止是苦,何止是累,何止是悔……
眼睛所见,山光秃秃,树光秃秃。年轻人使劲摇了摇头,目光不再停留那座似她一般英姿飒爽的剑女峰,刀不离手,继续寻找猎物。
循着野鸡、野兔的脚印,走啊走,找啊找。
大耳兔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又断了,五翎鸡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又断了……
会飞的,哪怕只会短暂飞一会儿的,果然都是“断人财路”高手。
羚羊挂角,了无痕迹。而野狼、野猪之类,名叫李铭的年轻人,也想猎杀,奈何山高林密,容易出意外。
野狼、野猪之类,往往不是一只两只出现,而是一群一群出现。循着痕迹,侥幸找到了,不一定谁吃谁呢!
挣个钱好难,好门路都被村子里先到的人分完了。比如放兔子夹,比如设置陷阱……
作为后来者,好的猎场,离村子近的猎场,都被分完了,只能到更远的地方,或者别人不愿意去的地方。
比如他现在所在的屿山的外围的外围,遇到猛兽、凶兽的几率不小,很危险;
比如村子附近的合一塘,传说有幽魂、僵尸出没……
还好,李铭是武徒种子,勉强算是修行者。单个的野狼、野猪撞上来,手起刀落,必死无疑。
正想着守株待兔的美事,一声震天动地的鹰啾,远远传来,附近树上的雪,纷纷震落。
李铭抬头,好大一头金雕,翼展何止十米,遥遥飞来。
吓得一人一狗,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又是钻雪堆,又是钻树林。
李铭选了一个背风洼凹处,目测积雪应该有两三米深,猛地跳下去,整了个狗吃屎,差点崩了牙、断了腿,谁能想到积雪竟然不到一尺深。
时间来不及了,顾不上疼,李铭手脚并用,往身上铲雪。
天上的金雕近了,更近了。在天寒地冻的北疆,李铭的额头急的冒出了汗,不止额头,还有全身上下,顿时雾气腾腾,像乌黑夜里的一盏灯。本来不是往这个方向飞的金雕,都好奇地飞了过来。
将来,李铭如果“地下有知”,何止两眼泪汪汪,何止死不瞑目,何止捶胸顿足……
此非天亡我,我自亡我。
金雕盘旋于上,李铭一动不敢动,脸朝下,屁股撅着,握刀在手。
从天上看去,像大地被啃了一小片,刚好一个人的位置。还像一个土馒头,上头尖,下边圆。
李铭自知不能善了,选择半蹲姿势,必要之时,好搏命。
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
雕来有声,雕去无声。李铭抬头,看到金雕如墨黑、如盆大的瓜子上,抓了一头两三米长的角羊。还好,不缺食物,侥幸,侥幸。
起身,抖雪,找狗。一脚把蜷缩在灌木从里瑟瑟发抖的土狗踢出来,比他这个主人,还怕死。
找猎物不会,提前警示不会,一无是处。
养了三年了,但看看个头,才到他李铭的膝盖。
囊中羞涩,买不起猛犬,怪土狗大黄又有什么用。能看家护院,能听他唠叨,能陪他狩猎,该知足了。
自金雕之后,李铭更小心翼翼了,要不然就不是狩猎,而是被狩猎。
小心再小心,狩猎再狩猎。
一场耗费了大量时间的狩猎,到头来,两手空空。
“猎物都跑哪里去了?连只兔子也没有!”沙哑中饱含了男人沧桑的声音,从受了伤的嘴巴里嘀咕出来,既有北方人的刚硬,又有南方人的软腻。
群山无语,万籁寂静,只有李铭的嘀嘀咕咕,李铭的抱怨,和山川大地一起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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