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赵匡胤把侯陟的奏折转了过来,自然有其用意。江国公让宋国损兵折将,宋军总要还以颜色才行。
“天德军所部万余,在溧水亦无作为,本将原本不欲理它,但如今扬州军大败,我军亦须还以颜色。本将拟拿天德军所部祭旗,但本将兵力亦是不足,更不能在溧水城下顿兵。本将只允以万人出击,诱天德军出城野战。有谁愿率军出战,翦灭天德军?”曹彬拿根棍子,重重地戳在帅堂大地图的溧水处。
“末将愿往!”曹彬话音刚落,便有一人站了出来,正是左厢战棹都监田钦祚。
田钦祚率兵一万,逆秦淮河而上,往攻溧水。
秦淮水西岸的秣陵、金陵诸镇皆失,天德军都虞候杜真驻守溧水,防守压力亦是不小。田钦祚所部孤军南下,杜真便看到了会战机会。当下便令原建康军在溧阳的三千余部火速北上往援溧水。
金陵东机的溧阳,正是溧水河上的要镇。溧水注入太湖,溧水上游的固城湖,则通过人工水道与水阳相通,从而沟通宣州与常州。溧阳守军异动,相关军情便很快传到了李丛益这里。
“杜真要与宋兵会战!”参谋处很快给出结论。
李丛益倒没想到,这个位面上,杜真所部天德军竟以这种方式,替代了原本历史上的宁国军来打这一场溧水野战。
卢绛也不觉得杜真以一万三对田钦祚的一万,就有优势。卢绛到润州后,和扬州军所部小股部队交战不止,互有胜败,但实际上卢绛是依城而战,就算城墙上守军没有给实际上的支援,那也使卢绛所部能够更有利地选择交战时机——如果己方处于不利形势,便退入城墙保护范围,宋兵便也不敢真就穷追猛打。而且,杜真带上这三千建康军余部,也不一定是好事。
但是,在润州军大败扬州军后,非要去说杜真的天德军打不过一万宋军,那也是徒惹人厌。毕竟,与重建后润州军相比,天德军才是真正的原润州野战部队。论装备和兵员素质,不会比重建的润州兵差。
“总要争取一下。”李丛益倒不是很介意。
接到魏王李从镒的书信,希望杜真严守溧水,待宁国军增援到位,再与宋军决战。杜真只是略一犹豫,便把书信扔到一边。待宁国军援兵到来,宋兵难道就不增兵?又或者宋兵干脆就退兵了呢?再退一万步讲,在宁国军的协助下打了胜仗,这军功又算谁的?常州打赢了,朝廷有说要奖赏刺史禹万诚吗?润州打赢了,那节度留后刘澄还被江国公一刀砍了!
杜真心意已决,就要在这溧水城北,胭脂河畔,与宋兵野战。
且不说溧水战事即将爆发,曹彬这时也在积极准备再建长江浮桥。
金陵城墙坚固,曹彬从未指望过能够一鼓而下,只能行长期围困。但是金陵既为唐之首都,又是紧邻宋国边境,为战事储备的物资极多。因此,四面围城的时间必然短不了。而宋行吞并唐国事,当然不能向吴越军一样肆意劫掠。
这种情形下,曹彬所部十余万大军的补给工作就极为繁重了。
然而,樊若水的重建浮桥一事,却是受限于生铁不足。宋军于十月出兵,围金陵时便已入冬,因此各类军需当以粮秣为重、战械次之、冬衣等御寒物再次之,其他便要靠后。
樊若水想利用唐国的采石铁场,却发现生铁存货早已被人扫荡一空,便是铁炉也被破坏殆尽,矿工炉工大匠等俱不见人影。但樊若水已无退路,只得一面向赵匡胤请示从汴梁运生铁,一面在采石附近搜罗人员,欲修复采石铁炉来炼生铁。
然而,也是樊若水时运不济,运送五万斤生铁的三艘三百石船,千辛万苦地从汴梁而来,正月里在长江真州(今仪征)段江面上,突遇大风,竟沉了一艘,还有一艘勉强冲至岸边搁浅倾覆,生铁亦是难以装卸。
樊若水修复采石铁炉之事,也是在二月份,总算拆东补西的凑起来一座铁炉,不料还没点火,便在一个月黑风高夜,遭到一伙百余人的敌军袭击,要不是樊若水见机的快,及时躲入铁场宋军营垒内,便怕是要交待在那里了。等宋军营垒守军出营反击,敌军早已再将铁炉焚毁,便是那些工匠也是逃之一空。
等到三月份,宋军再次从汴梁运来五万斤生铁,樊若水这才在采石南岸,再造铁桩。这数月间,樊若水也早已选定地址,待得生铁一到,便熔铁建桩。
三月中旬,樊若水于采石两岸,费铁近六万斤,建得铁铸基桩六个,以此为南岸桥基,再建浮桥。
这次,两岸既无大军簇拥,亦无曹彬等诸将观摩,仅有负责大军后勤的京西转运使李符益在场见证。浮桥既成,李符益自是兴高彩烈,樊若水却殊无高兴之意。
无他,时机错失尔。如今除了东面行营外,南面和西面行营均在补给不畅的情形下,以压倒性的优势压着唐军打。这时采石的浮桥作用,也就是对转运使李符益有用而已,对曹彬等诸将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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