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稍显无奈,再这样墨迹下去,他都赶不上回青山的头班车了。
便以梁山伯的身份,从旁提点了一下。
“真是这样啊。”
高盛将车座调到适合自己的高度。
新鲜感和成就感带来的喜悦,只一瞬间,就冲散了脸上的疲惫。
“谢谢欸。”
他下意识说了句,待反应过来后,立马转过了头,就见梁山伯正飘浮在自己身后。
“有劳壮士了。”
梁山伯轻笑着落在后车座上,毫无重量,就像一阵风。
“你竟然还会对我说实话……”
高盛沉声说着,踩住脚蹬,连捣带翻,动作自然。
明明是第一次骑车,却颇有些追风少年的范儿。
“小生怎敢欺瞒恩公?”梁山伯满脸诚恳地说。
“那你为什么说,我的护身钱是被那马文才的铜板打碎的?”
高盛冷声质问。
“马文才的确有枚护身钱,小生绝无虚言!”
梁山伯闻言立起三根手指,遥遥指天。
“勉强信你一回。”
高盛冷哼一声,继续说:“那你说说,喜丧相撞会有什么后果?”
“喜丧……”
梁山伯闻言陷入惆怅,仰天轻唱:“我只道两心相照成佳偶,谁又知今生难娶祝英台。满怀悲愤无处诉啊……无限欢喜化飞灰!”
一边唱,一边手指虚点、晃悠肩膀。
“你特么哪来的那么多戏啊?说正事!”高盛厉声打断道。
“喜丧相撞,是煞极之相,恐有灾殃。”梁山伯双手撑膝,老实回答说。
“那我全程记录你俩重逢……”高盛微微停顿。
梁山伯答道:“九死一生。”
“那不还有十分之一赢的几率嘛,你和我说说,怎么个一生?”高盛眼前一亮道。
“呃。”梁山伯闻言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壮士恐有误解,小生所说‘九’为虚数……”
“我管你九不九、虚不虚呢,你就告诉我,那‘一生’到底是什么就得了,废话真多。”
“那‘一生’,却是系于马文才之身。”
“马文才?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壮士应该知道,马家与祝家定下了一份婚契。只要这份契约在,我与英台便是‘法理’上的陌路人,喜丧相撞,自生灾殃。可若是……”
“我拿不回婚契,刚挨了顿胖揍,连婚契的影都没看着。”高盛表现得倒是相当坦诚。
“实在拿不到婚契,我们还可以找来马文才本人,让他单方面撕毁契约,这样也能冲散煞气。”
“马文才本人?他现在在哪?”
“前高后矮一长匣。”
“我跟你在这儿猜谜语呢?说人话!”
“后矮前高一长匣。”
“……”
高盛一时陷入沉默,什么也没说,只加快翻蹬那辆共享单车。
别人都是“上山容易下山难”,他却是下山更快,远比来时简单。
许是错觉的缘故,他总觉得这共享单车的“驾驶体验感”还要胜过悬浮摩托。
“前高后矮一长匣……”
没一会儿来到山下,高盛看着眼前的前高后矮铁皮房不禁陷入深思。
这是他在帐篷被尸毒烧漏了以后搭的,应该是很规整的长方体。
可现在……被一棵连根拔出的树压垮了半边。
“我……”
高盛双唇翕动,在原地愣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此屋之形不正应了那句前高后矮?马文才‘兴许’就在这里。”
“壮士,我们何不进去看一眼。”
梁山伯在一旁鼓动道。
“嗯。”
驼了一路,也唠了一路,高盛对“梁山伯”多少提升了一些信任度。
可俗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
看着眼前被砸塌半边的铁皮屋,高盛眼中也闪过了一抹提放之色。
咽了口唾沫,一手拎长刀、一手握骨钉,在血蕊花王和五个护陵俑的保护下,一脚踹开已经扭曲的房门。
扑通!扑通!!扑通!!!
万般紧张下,心跳逐渐变快,高盛深吸一口气,先让几个卡灵进屋,自己居中,慢慢挪动。
在此过程中,并未发生什么异动。
而这铁皮屋除了半边倾塌,其他布置都与此前一般无二。
这倒是让他颇感意外。
在他的脑补中,这里理应被洗劫一空,而马文才就邪笑着坐在一片“空白”中。
可现在,一切正常。
而这,正是最大的不对劲。
“哪里想岔了吗?”
高盛搓了搓下巴,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张写满诚恳的面孔,就像被兜头泼了盆冷水,周身腾地升起一阵寒意。
下意识回头,就见一血袍加身、前挂红花的殓容新郎正笑眯眯看着自己,忽地脸色一变,骤然挥剑……
“啊。”
高盛下意识惊呼一声,连退几步,慌忙挥刀格挡,却只掠过一道残影。
待回过神时,哪里还有那新郎的影子,只有满脸关切的梁山伯守在门边,一动不动。
“这是……精神力和血气不足带来的幻视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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