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今日,山河破碎,凤鸣涂炭,百姓流离,如今想来,依旧令在下泪眼潸然。”
堂上说书人正襟而立,堂下听书的众人,闻言亦是满面悲戚。
“国之重器放之南退,无兵无将却狂妄宣战,试问诸位,古今天下诸国,摊上这般荒唐帝王,如何不灭国?如何不颓唐?”
长袖擦拭去眼角泪痕,说书人醒木重重砸下,语气也随之激愤了起来。
“呵。”
说书人说罢,正欲开口继续,却听得堂下一声轻笑。
笑声其实并不大,想来这发笑之人并非想让众人听到,只是实在没忍住,才让这笑脱口而出。
却怎奈听书众人,皆是喉头哽咽,悲戚的情绪让他们不愿讲话,以至于说书人话罢之后,整座茶楼竟安静地落针可闻。
“阁下是对在下所言有异议吗?”
说书人听到这轻笑,楼中众人自然也是听得真切,这让他脸上多少是有些挂不住的,于是目光投向这发笑之人,冷声问道。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皆看向了茶楼中的一处座位。
这处座位的方凳上,坐着一位少年,一袭白衣,手中一把无字折扇。
少年一头流云发髻,面容却稍显清秀稚嫩,看得出是未到及冠的年岁,却已及冠了。
说书人盯着少年,他能感觉到堂下这位气质上的不凡,当然,也能瞧得出这少年眉宇间那种深入根髓的那一抹病态。
“咳,没什么异议,你继续讲好了。”少年开口回应道。
说书人听闻少年的回应,当即面色转暖,他还真怕这少年起来与自己针锋相对起来,让自己下不来台。
毕竟,这次的说书,他是带着目的来的。
然而,少年的后半句话一出口,他刚刚转暖的脸,又僵硬了起来。
“当个笑话听,挺好的,挺好笑的。”
这话一出,整个茶楼的人都愣住了,唯有少年身旁坐着的一位秀气的小姑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姑娘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双大眼睛煞是灵动,其正捂嘴轻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丝藏都藏不住的贵气。
“林哥哥,随他们去说好了,我不在意的。”
“呵,不在意归不在意,可这北半边的凤鸣,不能人人都装模作样地听着笑话流眼泪吧。”
这少年,正是林诡。
龙岩兵进凤鸣之后,他遣五戏鬼回了潜渊,而自己,则留在了雾霭山上,陪着不二和尚。
这一年里,日子平淡如水,不管外界动乱滔天。
林诡自己也清楚,这是自己和二和尚最后一段平淡相处的时间了。
一年转瞬即逝,不二很准时,没多留他哪怕一天,只是在他下山的前一天,为他及冠。
虽说他还未到及冠的年岁,但不二说,他等不到那天了。
下山之后,便是中州地界,而今,是龙岩国占据的中州地界。
至于这位小姑娘,正是皇女凰灵儿,这一年,她也在雾霭山上,而今,与林诡一同下山而来。
“竖子!安敢妖言惑众!”
听到林诡的话,台上的说书人当即怒了,又是醒目重重砸下,对着林诡便是一记怒喝。
“呵。”
林诡无心去反驳于他,刚下山不久,来此听书,本就是为了了解如今凤鸣的局势与情况,龙岩军队在此地驻扎,他不愿与这说书人起过多争执。
于是,林诡起身,准备带着凰灵儿离开了。
而正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打断了林诡的动作。
“到底是谁在妖言惑众?”
闻声看去,一位拄着拐杖的中年男子从门外走进来,他一对浓眉直立,直勾勾地盯着台上说书人。
“又是你!你怎么还没死!”说书人显然认识这位。
“凤鸣不复,在下岂敢枉死?”
“好,好,好,你们想论,我便与你们论上一论。皇帝宣战亡国,可是事实?凤鸣军未战而困于南疆,可是虚言?而今中州,龙岩治下,政通人和,岂不强过那荒唐皇帝?”
说书人声情并茂地阐释着自己的道理,却引来那拄拐男子的一阵狂笑。
“哈哈哈,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帮着侵略我凤鸣的龙岩贼国正名,才是你的目的吧。
这中州城里,只要是说书的,都是这一套了。
所以,但凡说书,我就来辩,你们打断我的腿,我就拄着拐来,只要我不死,我就不会让你们的妖言,霍乱我凤鸣百姓!”
听到这话,林诡不禁多看了这位拄拐男子一眼,心中暗叹:这是个执拗的人啊。
随即,他又莞尔一笑,心道:这是个地道的老凤鸣人啊。
“我说的有什么错?龙岩国进中州后,老弱妇孺,尽皆安然无恙!而后兴办学馆,免费传学,让中州孩童皆有学问可以学!此后,弃凤从龙,百姓安乐,不好吗!?”
说书人双眼通红,对着林诡和拄拐男子喊道。
闻言,拄拐男子当即蹒跚向前,一步一顿地走到台上,而后,面对堂下众人,朗声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