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楼上的诸人纷纷看去场上。
连刚刚同西太后一块儿下了銮轿的裴宴,也被吸引,微微眯眼抬头瞧了去。
马场实在是太大了,这样一眼望去,只隐隐能看到那人的浅紫骑装,并非能看清她的脸。
姬楚云也是跟随圣驾一起来的,只不过她的轿子在后面,此刻才刚掀开帘子。
“娘娘,您看啊,那女子风采好生卓越,完全不输男儿呢!”暖冬正夸得起劲儿,忽地认出了那人身份,小脸微变。
居然是、是雪昭仪?
她连忙对姬楚云跪下,“娘娘,方才是奴婢多嘴!”
马场上,正在纵马的雪昭仪看到圣驾的出现,更是激动,她家世虽然没有中宫高,但从小到大,父亲都是对她多加培养,这些马术对她而言,简直是信手拈来。
“昭仪,陛下好像朝咱们这边看了!”场外的彩蝶欣喜道。
今日裴宴穿着一身玄黑长袍,肩头披着狐裘披风,腰间的明黄色穗带随风飘扬,这样带着禁欲气息,又气势极强的他,即便是在身材高大的西辽人面前,那也是不失霸气。
看得雪昭仪小脸微红,心花怒放。
马背上的她一扯马缰绳,又讽刺地看了眼圣驾后面跟着的姬楚云。
早就知道皇后什么也不会,雪昭仪更是傲娇地扬起下巴,“知道了,驾!”
姬楚云淡淡一笑,对身侧暖冬道,“起来吧,你说的本就不假,雪昭仪的马上风姿的确是夺目,不仅仅是将陛下吸引瞧了去,还将鼓楼上的诸人都引去了呢。”
说话间,她看去鼓楼方向,轻轻摇了摇头,眼中划过一抹轻蔑。
雪昭仪如此张扬,是想吸引裴宴的瞩目,但法子那么多,却选了最愚蠢的一个。
裴宴看了一眼后就冷漠地将眼神收回,宛若什么也没瞧见一般,对着蔡公公道,“走吧。”
蔡公公叹气,他们陛下最不喜欢招摇,特别还是当着外使的面。
人家西辽人还在呢,马场上的贵宾也没到齐,不知道的,还以为雪昭仪的出现是东周故意安排了人给外使的下马威。
陛下能高兴就怪了!
这个雪昭仪,还真是福薄。
“谁让她这时候上场的?”前面的西太后脸色十分难看,“真是没有体统!”
原本也对雪昭仪此举不悦的裴宴,却在这时突然开口,“朕之前说过今日马场上不必拘着,怪不得她。”
听这话,倒像是在维护?
蔡公公有些惊讶。
后面的姬楚云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裴宴都这样说了,西太后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冷着脸道,“有使臣在,哀家就不多言其他了,不过待到了晚宴必须收敛。”
“楚云,走吧,陪着哀家一起上观景台。”
鼓楼下。
雪昭仪趁着裴宴上楼时,满心欢喜地下马迎过来,“陛下!”
却不知为何,居然被他忽视了。
望着被簇拥着上鼓楼的裴宴背影,雪昭仪蹙起秀眉,纳闷极了,“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方才没有吸引住陛下吗?不是吧,她在场上绕的那几圈,几乎是使出了自己的浑身解数,连屁股都给颠痛了,若非这么多人在场,她早就一瘸一拐的了。
“昭仪,许是陛下没瞧见您呢,看四周都是人,没注意到也是正常的。”彩蝶安抚道。
雪昭仪撇撇嘴。
也罢,这才刚刚开始呢,反正无论如何,今日这个头筹必须是她的,说什么也不能让其他妃嫔比她大放异彩!
就算是中宫的风头,也得给抢过来!
东周的皇家人陆陆续续到场,今日的马场聚会也便开始了。
姬禄山是和东周朝臣在同一个观景席位,虽和正中的天家高位隔了有些距离,但能大致看到父亲依旧安康,姬楚云总算能安下心来。
“皇后娘娘。”
忽听这时身后有人唤了句,正欲落座的姬楚云回头看去。
原来是随行来的瑶妃。
她不受宠,品阶也不算高,本是没机会跟来的,能随驾也是有幸得了姬楚云的首肯。
“怎么了?”姬楚云轻笑着道。
李馥回头看了眼才上鼓楼的雪昭仪,眉头紧锁,“方才臣妾听着她嘀嘀咕咕,不知是在念什么,着实有些不放心。”
要说看到雪昭仪之前骑马大放异彩,除了姬楚云是真的无所谓外,其他的妃嫔又怎会心中舒坦?哪怕是平日里最稳得住的瑶妃,此刻也心烦意乱了起来。
只担心那雪昭仪,当真能继续被裴宴看重,从此一跃而上!
姬楚云掸了掸凤袍上的褶皱,语气平和地道,“担心什么,这是马场,她一个昭仪能搞什么乱子。”
况且,她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姬楚云说着缓缓抬眸,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正好就落在那丢掷手中酒杯的耶律培方向。
咚!
耶律培人本就高大如同山丘,那力道更是不可小觑,仅仅是这样轻轻丢掷,席上的平桌竟都被他砸出了裂缝。
主位上,裴宴停下喝酒的动作,没有转头,只盯着杯中晃动的酒水,阴柔面庞上看不出喜怒,唇角轻勾,“西辽贵使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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