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安摸不准白晏是什么心思,但仰头望着他的目光却真挚极了。
他这模样落在白晏眼中,活像一只在信任的人面前收起利爪,撒娇卖乖的黏人猫崽子。
白晏避开赵予安的视线,面上却没什么变化:“你别用这种眼神看人。”
“哦”赵予安收回视线,看起来听话得很。
白晏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赵予安垂着眼眸,听到这话也没有抬头。
他似乎兴致不高,盯着袖子上的暗纹,闷闷地道:“是你找的我,又不是我找的你。”
白晏觉得自己最近因为赵予安,连耐心都变好了。
你说赵予安这人温和吧,跟人呛声的时候说的话能噎死人。
你说他乖张吧,现在这幅听话乖巧的摸样却是让白晏都下不了狠心对他做什么。
白晏叹了口气,弯下腰。
赵予安不解,盯着白晏近在咫尺的脸。
白晏拧着眉毛伸手穿过赵予安的腿弯,在赵予安陡然瞪大的眼睛注视之下,一手揽过他的肩膀,把人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
给脱了鞋袜,又给脱了外袍,白晏把赵予安塞进被窝,最后又给他盖上被子。
盖的严严实实地之后,才开口面无表情地回答了赵予安刚才的问题。
“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赵予安:“……”
白晏临走前抬手将房内所有的蜡烛都熄了,赵予安看不清就没敢下床。
“咣当——”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赵予安抓着被子躺平,眨了眨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
白晏在门外跟侍卫说了什么,赵予安听不太清。
扭头望着门外面透过来的人影,赵予安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赵元信这些年不仅仅是在一些事情上宠着赵予安,他还教了赵予安很多东西。
比如:以退为进之时,总是会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不仅能用在兵法上,也能用在人心博弈上。
这不,白晏就动摇了。
赵予安在黑暗中抬手摸了摸脖颈上缠了一圈的白纱布,长叹了口气。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时候也很卑劣,虽然不至于玩弄人心,但到底也是在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论是因为血缘关系也好,还是因为谨慎小心也好,在要他赵予安的命这件事上,白晏终究还是因为他方才的态度犹豫了。
出了赵予安房门,回到自己房间的白晏关上门之后,觉得心情异常烦躁。
找到之前放置赵予安那根血色簪子的盒子,白晏犹豫了半晌,将那盒子又扔回了原处,没有打开。
随手捞过椅子坐下,白晏单手抵着额头,深觉头疼。
隔了这么多年,他在方才似乎突然明白了那个死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当初跟他说那些话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了。
“白晏,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和生下这孩子的女人,可无论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希望你手下留情,在我死后能好好照顾他。”
人人都说稚子无辜,但稚子的出现有时候本身就是一件错事。
那个孩子跟那男人有血缘上的关系,所以早在那男人背信弃义,最后却求到他头上的时候,白晏就知道那男人会这么说。
对于“稚子何辜”这四个字,白晏在之前一直都是嗤之以鼻的。
所以那男人求他照顾的孩子,他早就在不知道多少年前随手扔给了别人照顾。
他讨厌那个生下男人孩子的女人,更讨厌那个孩子。
而且一想起来后来发生的事,白晏就觉得恶心。
这种恶心感一直持续到见到长大后的赵予安,这个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孩子。
最开始见到赵予安的时候,白晏其实并没有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厌恶、憎恨、感慨、各种复杂的情绪一拥而上,但当时只化作一句:“予安。”
还有随后的一句:“来,小孩儿,你过来。”
在那之前,白晏从来没有想到他有生以来会用如此温和的语气和一个人说话。
不仅如此,白晏半垂着的眼睛闪过一道暗光,此时此刻,他觉得在有关赵予安的那些事上,他可能没办法做到之前定下的那些计划了。
养孩子似乎是一件麻烦事。
尤其是要接手养一个由敌人养大的、看似温软的、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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