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何玉走在去往梨园食厅的路上,自顾自沉浸在思绪之中。
查清当年的事么?
她犹豫不决,面对未知,心下隐隐生出不好的感觉,好像顺着这件事去查的话会牵出什么,内心深处也是没来由的抗拒。
被某双具有吸引力的眸光召回神,就看到辰轩迎面走来,眸中隐着不可名状的意味深长,她别过眼去,继续走着,淡淡说了个早字,而他也淡淡回了个早字。
自从带着那群人出山洞后,她就有意转移话题,将自己和他的对话拉到小队日常事务中,其他一律避而不谈,而他也很有眼力见,默契地配合,因此现在两人除了简短的问候外再没说过话。
她踏进食厅吃午饭,中途见两个木托盘移来这桌,抬眼看去,倩依和谷年淡笑着坐了过来。
怎么,这两人是要来屠她这条单身狗吗?
没等问出,倩依便解释说是有要事求助于她,想让她后日晚上帮忙替一场戏,因自己后日晚上要带着戏班到贵人府上贺宴,而戏院营生却不能停。
何玉想了想,倒不是没有时间,毕竟如今小队在宜枫城的一切已经办妥,几人也就这么过着闲日子等待着再次启程。
难就难在自己不会唱戏,虽然可以临时学,但这唱腔没练三五载就上台,既惹出笑话,也砸了桂枫梨园招牌,到时可就是好心帮倒忙了。
倩依看出她疑虑,说此次原本安排了人帮忙替,但不幸扭伤了脚,可以帮忙唱,她到时只需在台上走走步子,演一演,能对上嘴形便好。
听完后何玉本放心下来,就要点头答应,下一瞬却突然想起什么,扫了眼两人后,问此次和自己对戏的是谁。
倩依笑着瞥了眼身旁的谷年,说是由他来对戏,唱的是他们两人的经典曲目,谷年点头,向她回了一抹淡笑。
何玉选择性略过这口狗粮,暗暗舒了一口气,答应下来。
跟着那位扭伤脚的女孩排练一天后,转眼就来到了要上台的当晚,她穿戴好厚重的戏服,化完复杂的妆容,佩戴好繁琐的头饰后,不等人来带,径自转到候场区,想着提前适应,缓解一下紧张。
没想到一抬眼望向对面,竟在另一边候场区那见着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纵然幕布笼罩下一切无比幽暗,但那方身影她自觉怎么也不会认错。
只见他穿戴好了戏服,画好了文生的妆谱,雅质分毫不减,依旧那么显眼夺目,此刻他正淡笑着和围拢在周边的三两配角戏生说着话,没有注意到这边。
她怔住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谷年来对戏的吗?难道因为有事才临时换成了他,又没来得及通知自己?他这脸色,难道不知道对戏的是自己?
这么想着的下一瞬,他偶然转眸瞥了过来,见到自己,脸上也是有些愕然。
她迅速转身进入后台。
想起上回在迭里的情形,她心慌意乱,直觉这次不能再和他对戏了,毕竟经过上次,她很明确地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在他面前总会败下阵来,可是原身的话她一时间还没想好,还不能给他任何答复。
回过神,她在后台四处找着那位带自己排练的女孩,想说明情况,辗转后终于远远地见着她人,此刻她就坐在那吃着糕点,和周围人有说有笑。
可刚想走过去时,就见她突然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忍不住跺起脚来,瞧那灵活的架势,哪有一点扭伤脚的模样?
何玉皱起眉,黑了脸,万万没想到自己好心帮忙,到头来却是这帮人串通好的一出,刚才辰轩那样诧异,恐怕是因为没有料到自己竟没按计划走,提前出现在候场区,也提前知道了一切吧?
不消片刻,那女孩偶然瞥了过来,看到她脸色,顿时哑然失声,停下了跺动的脚。
何玉一凛眼眸,在就近的梳妆台前坐下,开始快速去摘沉重的头饰,脱起戏服。
那女孩见状赶忙越过周围人,快步朝这边走来,到她面前却有些惶然失措,只能忙找理由劝着。
她不理会,继续脱着,动作间闷着气,待脱完头饰、脱得只剩里衣后,她就这么在大冬天里快步走出后台,只留下一群看热闹的戏生,和她没能发现的那个文生的身影。
她一路从戏院转到偏院居所,回到厢房,打了盆温水,一屁股坐在梳妆台前。
披了棉袄披风,揉了面巾后,她转向铜镜,看着妆容精致的自己,开始卸起脸上那方未能示于众位看客的浓墨重彩。
她本来觉着能有机会换一身戏曲扮相,再上台唱一唱戏词,演一演人物挺不错的,她也曾怀着期待精心准备着,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入了瓮的鳖。
这种被人欺骗、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是她除开受制于人外最不喜欢的。
她在戏院那边传来的咿呀声里卸完了妆,拉被上床,本想早点歇息,然而被窝好冷,一时间没法入睡,她只能无奈地暖着被子,闷着气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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