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野直点头。
程思宁又交代他,“出去以后一定顾着小老虎的口语这一关。”
“他就是再能干,也只是个九岁大的孩子,你多看着他些。”
“再就是,不管怎样,出门在外,吃穿要放在首位,尽可能吃饱吃好,天冷天热要适当加减衣,在外头看病有多难你是知道的,那是有钱也受不了的罪……”
“对孩子的要求别太高,他已经很厉害,超出同龄孩子很多了,适当的偷个懒什么的也没关系。”
“再就是,你可别在外头乱来……教我知道了,无论是什么理由我都不听的!”
程思宁细细嘱咐,靳野连连点头。
最后程思宁又对他说道:“大约九月我就要去南海圈地做实验了,到时候我会把老的小的全都带走……”
“等我那边儿办公室有了电话,我会告诉姥姥和舅姥姥,到时候你打电话问她们……”
靳野点头,又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程思宁也瞬间红了眼圈儿。
两人一回头,发现老的小的全都站在一旁,不住地抹眼泪。
程思宁立刻捏了捏靳野的手,示意:老的小的都指着我们呢,哪怕是离别,也不要太悲伤,至少要做出个好的表率出来。
于是夫妻俩又含泪相视一笑。
程思宁退后一步,靳野招手示意小老虎过来,双方互道珍重……靳野带着小老虎走进了安检处。
虽然看不见靳野和小老虎的身影了,但程思宁一家子还是不想走,一直到靳野父子乘坐的班机起飞了……大家看着飞机慢慢隐入云宵,再也不见,这才回了家。
回到家中,自然是一切照旧。
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程思宁去医院找邢涛,问了一下南海基地的具体位置。
邢涛在归国逃亡路上已经和靳野结为莫逆之交,知道靳野两口子的情况,当下就说了个地址。
程思宁便安顿好家里和学校的事儿,带了几个学生动身前往南海,准备在造船厂附近找个合适的地方,进行她的科研项目。
八十年代初期,距离改革开放已经过云了好几年。
国内说是说,会放开市场……
实际上大多数国营单位、企业还是没啥动静。
大约大家唯一配合改革开放的举动,就是各厂商纷纷派出代表团,在广城或深城二地租个民居,再挂个牌子,专为参加广交会、以及处理广交会的外商带来的外贸订单。
这是改革开放对公家产生的影响。
而改革开放对私人的影响可能要大得多。
出门不再需要介绍信,令许多人来去自由,好多好多找不到工作的回城知青、乡下富余劳动力全都涌挤在每个城市的火车城、汽车站,有钱的开饭店、商店、旅店;没钱的推着独轮车、挎着篮子、拎着包袱布当流动小摊贩……
虽然城市面貌还和原来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确实热闹许多。
相对应的,治安也越来越不好。
这次程思宁出门,带了二男一女三个年轻学生,连她在内一共四人。
但程璞不放心,私下花钱雇了两个膘肥体壮的退伍兵,让陪着程思宁一众人去广东。
——是的,邢涛团队将来驻扎的地方,便是在广城辖境之内、但距离广城十分遥远的一个临海小渔村里。
俗话说得好,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日难。
这个时代最便利的交通工具就是绿皮火车。
当然也可以乘坐飞机。
但八十年代坐飞机也还是需要开证明的,而且程思宁的经费也不够。
于是这一天,程思宁带着小豹子,率队踏上了从北京到广州的绿皮火车。
两地相距离二千五百多公里。
就算绿皮车的时速顶破天际也就四十公里左右,再加上停车避让等等因素,至少也要在绿皮车上呆个三天三夜,才能抵达广城。
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下。
倘若半路上再出点儿加水、加煤、换车头这样的事儿……
一般说来,在火车上渡过四五天也是正常的。
所以出门前程思宁带上了足够的干粮、换洗衣裳什么的,一众人挤上了绿皮车厢。
程思宁还没买到卧铺,只买到了坐票。
六大一小正好买了个围厢座位,中间有个小桌。
刚上车的时候,大家还挺兴奋的。
但很快就出现了状况。
邻座有一对五十多的农村老夫妇,带着两个孙子出行。一个男孩儿生得肥壮,大约八九岁大,一个生得黑瘦矮小,看起来大约六七岁大。
因为程思宁也带着小豹子在,大家还正好隔了个围座,所以小孩子和小孩子一下子就看对了眼。
不过,细听那一家四口说了一会儿话,程思宁一众才知道,原来生得黑瘦矮小那孩子才是哥哥,名字叫大牛;肥壮那个是弟弟,名叫小宝。
看得出来,小宝被他爷爷奶奶养得很娇惯,一上车就吵着嚷着要吃糖。
他爷爷奶奶便拿出糖块哄他。
小宝直接站在座位上,以小霸王的姿态,居高临下俯视着车厢里坐着的人们,手里还高高举着他奶奶递给他的麦芽糖糖块,示威似地看着车厢里所有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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