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璞吸了吸鼻子,说道:“这旗袍……是你奶奶的嫁衣,她就穿了一回。”
“在那个时候啊,这么鲜亮好看的衣裳,不适合平时穿,除了结婚的时候,也就是过年的时候穿了一回……”
“后来敬云说,留着给儿媳妇结婚的时候当嫁衣。”
“没曾想,后来你爸妈结婚的时候也不兴穿这样……那会儿他们都兴穿绿军装。这么鲜亮好看的衣裳拿出来,也是添麻烦的!当时我就没把这个拿出来。”
“后来有了你啊……你认祖归宗的时候都已经有孩子了,这东西我都忘了。”
“现在……留给你吧!”
程思宁抚摸着这件旗袍。
她还发现小木箱里放着几封泛了黄的信封,以及一把铜制的钥匙和一个非常迷你精致的银锁。
当然了,多年过去,银锁已经泛黑了。
程璞看到那几封信,老泪纵横,将之捂在心口处,呜呜地哭了起来。
刘叔站在一旁抹眼泪,告诉程思宁,“那几封信是你奶奶牺牲前不久写给你爷爷的,没来得及寄出去……”
“钥匙是当初从你爷爷老家的门锁上拔下来的,是你爷爷唯一一件对老家的念想了。他俩结婚的时候,你爷爷把这钥匙送给你奶奶,当作聘礼。”
“那个小银锁,是你爸爸出生后,童政委的夫人送的满月礼……”
程思宁心里也酸酸涩涩的。
祖孙俩默默垂泪……
最后倒是程璞慢慢平复了心情,含泪对程思宁说道:“没事儿……咱们,咱们应该高兴!”
“不管是你奶奶的牺牲,还是你爸爸的牺牲,他们全都是……想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不是他们的牺牲,我们这个国家就换不来和平。”
“现在,终于到了和平时代……思思啊,轮到你和小靳来建设国家了!”
“这样就很好!很好……”程璞哽咽着说道。
程思宁连连点头。
现在她的心情也十分澎湃激昂,完全说不出话来。
程璞继续收拾他的旧物。
有程璞在打某个着名战役时穿过的血衣,血衣上有十来个弹孔。程璞开玩笑说自己命太硬,早知道命这么硬,不如分点给思思奶奶和思思爸爸好了……
有程璞的军功章和证书,摞起来足有一米多高!
还有厚厚一大堆的汇款底单,以及一大堆伤残退伍老兵给程璞写的感谢信,感谢程璞汇钱给他们,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每一件旧物,都让程璞如数家珍。
他记忆力好到,能想起每一场战役的细节,每一个伤兵的伤情、家庭情况与现在的工作生活情况。
程思宁看着爷爷,觉得他在说起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散发出一层光晕……
后来刘叔私下告诉程思宁,让她以后在有空的时候多问问老首长以前的事。
“人老了呢就特别怀念过去。”
“你多问问他以前的事儿,他会很乐意说给你听的。”
“而你和老首长的情况,又跟普通家庭不一样。”
“你打小儿起,就流落在外吃尽了苦头……所以你、你可能对你的爷爷有点儿陌生。同样的,他对你也陌生……他太在意你,反而很拘束。不是所有的话都敢对你说,因为不知哪句话会伤害到你,也不是所有的决定都敢替你做,因为不知道你是不是接受他的安排……”
“他有各种各样的担忧,是因为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思思啊,以后多跟你爷爷说说话吧!”刘叔轻声说道。
程思宁连连点头。
又过了一星期,程思宁收到了谢伟、张家亮寄回来的挂号信——太平村、水井村全都已经签下了帮扶合作的合同。
与此同时,谢张二人还写了短信给程思宁,说太平村和水井村都已经开始建造科研站的“办公室”,但二人又这样写:
“……两个村庄的经济水平您一早就知道,所以最好不要对科研站办公室的建筑材料、样式、格局抱有太大的希望,但也请您理解两个村庄的建筑能力。”
程思宁又好气又好笑。
她给谢张二人回了一封挂号信过去,又把她对科研站的要求重复了一遍。
——首先是必须要建有全封闭式的实验室和温棚,工作区与会议室,另外就是要修建好生活区,规模按四人休息区来建造。
信件发出去以后,程思宁又跑进跑出地办各种手续,将第二批物资也发了出去。
同时,刘叔也收拾了好几大包的行李,托军车辗转运送到南海基地去。
刘叔还害怕程璞认床、睡不好,系性把程璞的木架子床、床板和棕垫、铺盖啥的,全都一骨脑的打包寄走。
害怕程璞无床可睡,只能先暂时睡在小老虎床上。
一个月以后,已经是入夏时节。
程思宁终于办妥所有的手续,可以启程了。
她手下一共有六个研究生,北京这边的总部实验室只留姚丽和王振华在这儿轮换值班,程思宁则带着另外两个学生熊珂和徐长春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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