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香薰散发出的雪松气息混着皮革座椅的味道,在狭小的车厢内凝结成粘稠的网。
齐瑞祥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雨刮器机械地来回摆动,将车窗外顾允希远去的背影反复割裂又拼凑。
杨小棠抱着猫笼坐在副驾,雪球偶尔发出的呼噜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盯着齐瑞祥后颈随着吞咽滚动的凸起,腕间佛珠无意识地相互碰撞。
十分钟前那场暗流汹涌的相遇,此刻化作悬浮在两人之间的无形丝线,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随时可能绷断。
“右转第二个路口就是我家。” 她打破沉默,声音轻得像怕惊醒某种脆弱的平衡。
齐瑞祥表面装着云淡风轻点点头脚下去没轻没重地踩了急刹车,喉间溢出一声含混的回应,转向灯规律的滴答声与他不均匀的呼吸重叠。
路过便利店时,他突然猛踩刹车,便利店暖黄的灯光透过车窗,在杨小棠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
“等我。” 他丢下两个字,冲进雨幕。杨小棠望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后背,看着他在货架间机械地挑选,最终只拿着两罐啤酒回来。
易拉罐拉环开启的声响在密闭车厢里炸开,泡沫顺着他指缝滴落在西装裤上,他却浑然不觉,仰头灌下大半罐,喉结剧烈滚动。
大脑总是会在人心虚不自在的时候下达莫名其妙的指令......
“她很特别。” 杨小棠突然开口,指尖摩挲着猫笼的金属扣。
齐瑞祥握着易拉罐的手骤然收紧,铝皮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愈发密集,仿佛要将这个狭小的空间淹没。
“我是说顾小姐。” 她补充道,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从你追着她背影的眼神里,我就知道。”
手串在腕间划出半道弧线,雪球伸出爪子轻轻拍了拍她手背。
齐瑞祥盯着后视镜,却不敢与她对视,只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在雨水中摇晃。
“先生太太,本次代驾已到达目的地!”
车子停在杨小棠家楼下时,雨势小了些,因为两人刚才都喝了酒所以只能等代驾来开车。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会多这一句嘴......
她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其实有些话,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些。” 齐瑞祥望着挡风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沉默如同涨潮的海水,将两人彻底淹没。
杨小棠叹了口气,抱起猫笼打开车门,潮湿的夜风卷着桂花香涌进车厢。
“晚安。” 她说完,轻轻关上车门。齐瑞祥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却没有发动车子。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像一条搁浅的鱼。他又打开一罐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底灼烧的痛楚。
仪表盘的时钟跳到凌晨两点十七分,手机震动着滑出裤兜。
顾允谦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宛如某种警告。
齐瑞祥盯着来电显示,任由铃声响到第七遍才接通,电流声里夹杂着宴会厅的欢笑声:这么久才接,我不会打扰了你的好事吧?下周五家母寿宴,别忘了来。”
“一定到。” 齐瑞祥转动着易拉罐,铝皮边缘在掌心压出红痕。
顾允谦轻笑一声,背景音突然变得清晰,隐约能听见瓷器碰撞的声响:“听说最近齐总身边多了位佳人?不如一起带来热闹热闹?”
这句话让齐瑞祥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望着杨小棠家窗户透出的微光,想起她方才欲言又止的眼神。
挂断电话后,齐瑞祥将额头抵在风玻璃上。
“我多给你一千,你带我兜兜风!”
代驾看着齐瑞祥手里的那一沓钞票两眼放光,没想到跑夜班会这么挣钱!
车载电台突然切到一首老歌,沙哑的女声唱着 “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须散”,雨又下大了,密集的雨点敲打着车顶,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催促他做出选择......
顾家老宅的穹顶垂落九盏水晶吊灯,切割出千万道细碎的光。
会场布置得仿若童话宫殿,香槟色的缎带缠绕着雕花廊柱,空气中浮动着铃兰与白桃交织的香氛,定制的翻糖蛋糕上,糖霜雕琢的牡丹栩栩如生,连花蕊都嵌着可食用金箔。
佣人们托着银盘穿梭如蝶,冰桶里的香槟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折射出这场豪门盛宴的奢华与隆重。
顾允谦站在二楼回廊,笔挺的手工西装衬得他愈发冷峻。他转动着袖口的祖母绿袖扣,目光扫过楼下宾客,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宴会厅的落地窗外,暮色渐浓,晚霞将玻璃幕墙染成绯红色,宛如一幅流动的油画。
“来了吗?” 他低声询问身旁的林君泽,喉结随着话语轻轻滚动。
楼下,顾允希倚着雕花栏杆,香槟色的晚礼服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耳垂上的珍珠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她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栏杆,目光在宴会厅入口处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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