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信侯府前厅中,下人们站在院子里,最前面的几人在侯爷的目光中瑟瑟发抖。
蔺杭坐在雕花木椅上,身子微微向后靠着,姿态是全然的漫不经心,眼底却漆黑如墨,锋利如钩。
底下人有多么的心虚,他看得一清二楚。
侯府人丁并不兴旺。
早前老侯爷在世时并无妾室,侯夫人过世后也没再娶。
因没有女主人,老侯爷又无心管理,府中乱的很。
老侯爷过世后,他又很快离家,这府里更是乱了套,奴大欺主,这群人,将自己当成了侯府的主人。
蔺杭无趣的收回视线,薄唇微启:
“穆姑娘是府中的贵客,若伺候不好贵客,那留着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贵客?
跪在最前面的管家瞪大了眼睛,心里猛的下沉。
完了,怪不得侯爷一回来就突然发难,原来是为那女子讨公道来了。
侯爷这一句话,直接将穆绒的身份撇干净,她并非嫁进来为老侯爷冲喜的不祥之人,而是侯府的贵客。
那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
管家死死的磕着头,开始求饶。
“侯爷饶命,穆姑娘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侯爷饶命。”
蔺杭回头,看着旁边坐着的穆绒,平静的开口:
“穆姑娘以为呢?”
穆绒没想到他会问自己,正在看好戏的她一瞬间愣怔。
她斟酌了一下,低声开口:
“侯府的人,自然是由侯府的规矩约束。”
蔺杭收回视线,点点头:“那便按照侯府的规矩来。”
正巧刚刚去查管家夫妇二人的小厮回来,禀明账本的异常,在二人家中也发现了大量的侯府贵重物品。
管家夫妻二人已经瘫在了地上,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蔺杭不耐的闭了闭眼,淡声开口:
“各打五十大板,若还有气,就拖去衙门,所有人在此观刑。”
“是。”
李叔应下,招手让侍卫和小厮开始动手。
管家和管事两人被按在长条凳上,他不欲再看,起身路过穆绒时,开口:
“穆姑娘想必也累了,先去偏厅歇息吧。”
穆绒对打人也没什么兴趣,见他这样说,赶忙起身离开了。
她的背影匆匆离去,蔺杭收回视线,冷眼回看哀嚎的那两人。
这两人年纪都已不小,五十大板下去,想必只能剩半口气,能不能撑到衙门都两说。
穆姑娘看着就胆小,如此血腥画面,恐怕会吓到她。
让府里人全都观刑,也是为了震慑。
穆姑娘性子和善温柔,他又不能时刻待在府里,不给她好好立威,日后难保要再被欺负。
他既然帮了,自然会帮到底。
……
回到偏厅后,穆绒松了口气,拍拍胸脯靠在贵妃椅上。
那两人的惨叫声也太大了,不过能帮原主出一口气,也算她刚刚没有白流那么多泪。
今日收获颇丰,解决了冲喜新娘的身份,还成功留在了侯府。
她侧躺在贵妃榻上,踢掉绣花鞋,一只脚晃啊晃。
蔺杭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不近人情嘛。
外间珠帘晃动的清脆声响了响,穆绒一怔,忙规规矩矩的坐起身,穿上鞋子。
过了一瞬,蔺杭一只手背在身后走进来,脸色从容的开口:
“穆姑娘屋内可有什么东西需要注意,我让人帮你搬去竹华苑。”
竹华苑是府里最大的院子,各种风景应有尽有。
能够搬离下人房,穆绒自然是高兴,但装还是要装一下的。
她惶恐的摆摆手:
“我屋中并无什么东西,只有几件自己缝制的衣裳,侯爷不必费心,我还住在那里就好。”
她如此不安的样子,更是让蔺杭心里一堵。
李叔问了一圈才发现,穆绒竟然一直住在下人房的最后面,是府里最差的地方。
就这样,她还毫无怨言。
他沉下脸来,声音冷了些:
“我侯府的贵客,自然会好好招待,怎可住在下人房。”
穆绒睫毛颤了颤,低声道:“我只是怕麻烦侯爷,毕竟我只是借住在这里。”
他声音柔下来:“侯府这样大,穆姑娘就当是自己家便好。”
蔺杭说完,视线下落,不自觉看向她被衣裙遮住一半的鞋袜。
想起刚刚进来时无意看到的画面,神态有些不自然。
家中从未有过年轻女子,他一时没有注意便直接进来,小巧的白袜和纤细的脚踝一闪而过,他立刻退了出去。
“侯爷?”她轻柔的声音响起。
蔺杭发觉自己竟然走神了,他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嗯?”
穆绒也发现了他的不在状态,随后露出一抹了然。
刚刚长途跋涉的回到京城,此刻定然是累的,还要为自己的事操心。
她开口道:
“王爷是否累了?”
蔺杭一怔,顺着她点点头。
“我从前在一位南方来的富商家里做帮工,那家的夫人劳累时,最喜欢我给她按摩,侯爷可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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