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数学课，教数学的老师叫钱建明，是个超级啰嗦的秃顶老头。

“黑板这道题，有没有哪位同学愿意上来解答一下？”

钱建明一手撑在讲台桌前，一手端着水杯喝着水，口中还不时的吐出茶沫。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能清楚地看到空气中飞舞的唾沫星子。

靠近讲台桌的学生赶紧拿起书本挡脸，生怕被老钱的口水淹没。

“没人举手，我就点名了！”

钱建明又喝了一大口水，才放下杯子，伸长脖子向教室里的同学们扫视一眼，然后低头开始在班级名单上搜寻那位‘有缘人’。

每到这种时候，大家就像是达成某种默契似的，纷纷低下头，装作翻书，坚决避免与老师对视，然后在心中无数遍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老天保佑，别喊我，别喊我......”

正当同学们在内心把各路菩萨神仙都求了个遍时，钱建明的声音又一次在教室里响起：“田呦呦，那就你上来答题吧！”

\"啊？我......\"

田呦呦原本还在装模作样地翻书，听到是在喊自己，吓得一哆嗦，差点站立不稳，幸好她扶住了桌角，否则肯定要摔在地上。

她紧张兮兮地抬步走上讲台，仔细看完黑板上的题目后，飞快地写下个‘解’字。

然后，定定地站在那里，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钱建明拧着眉站在一侧，神情严肃得让人心惊肉跳：“这么简单的题你都答不出来？你上课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

田呦呦心尖一颤，脸颊憋得通红，低头默不作声。

“行了行了，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钱建明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摆了摆手。

全班同学的眼睛时不时往她那边看去，田呦呦窝在座位上觉得又羞愧又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往里钻。

钱建明这老头子，哪回上课不是喜欢随机点名喊人上去答题，玩‘公开处刑’那一套啊！

搞得她现在上数学课都有心理阴影了。

“老师，答不上来的不是田呦呦，而是这道题本身就存在问题。”

正当钱建明拿起教案准备开始讲这道题时，后排响起了一道纯净好听的声音。

钱建明寻声望去，扶了一下眼镜腿。

“那你说说，问题出在哪里？”

他不以为然，像听到一个玩笑似的。

“是您小数点标错了，而且这道题属于奥数竞赛题，跟我们今天上课的内容好像没多大关系。”

姜书辞站起来指着黑板上小数点后面的两位数字，语气淡淡，眼神却很坚定。

虽然她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有所下滑，可像这种题型，之前也刷过不少的。

闻言，有几个数学比较好的同学还特意抬头瞄了一眼黑板，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

钱建明同样回头又看了一眼黑板上的题目，脸色微变，发现那串数字后面的小数点，的确标错了地方。

顿时，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面子挂不住。

他干咳了两声来缓解尴尬，拿起粉笔迅速改了小数点的位置。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班里的同学们看得一阵唏嘘。

这可是老钱呐！

东陵一中二十多年的老教师了。

从来都是他批评学生的份儿，哪儿还有被学生当面弄得下不来台的时候？

一节课结束，钱建明都忘记布置作业，合上教案匆匆忙忙就走出教室。

后排几个男生吹起了口哨，还向姜书辞投去几分赞赏的目光。

“牛逼啊，能让老钱的脸黑成锅底的人可不多见。”

贺霆彦半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修长的手指尖转动着一支笔，语调慵懒。

她刚刚还注意到田呦呦趴在课桌偷偷哭。

这会子脸上笑容堆积，犹如一朵绽放的白兰花。

“书辞，我可太谢谢你了，你简直干得漂亮！”

“谢我？”

姜书辞从抽屉里拿出下节课要上的科目书，听着田呦呦的话，满眼疑惑，有些不解。

“谢谢你帮她出了口‘恶气’呗，田呦呦这个笨蛋上学期期末考试，数学就没及格，老钱还请她家长来着，能看到老钱吃瘪一回，她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祁遇笑嘻嘻地也跟着转过来搭话，那语言的幽默感简直就是建立在田呦呦的痛苦之上体现的。

“你说谁是笨蛋？”

田呦呦咬紧牙关马上要发飙的架势。

“谁数学不及格我说谁呗，难不成还是阿彦......”

祁遇一副头铁的模样，呲个牙还在那儿不亦乐乎。

“我要杀了你——”

田呦呦毫不客气的一脚就踹在祁遇的小腿上。

‘嘶’的一个闷哼，疼得他双眉紧皱。

像这样三句话一小吵，五句话一大闹的场面，贺霆彦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薄唇微抿，下意识就塞上耳机。

可姜书辞就不同，她揉着太阳穴，感觉前桌这俩货比窗外那几只小麻雀还要吵人。

午休的时候，田呦呦为了表示她‘大仇得报’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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