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宋】苏轼《凌虚台记》

作品:侠影美颜|作者:德兰Y|分类:武侠|更新:2023-08-05 14:29:59|字数:7510字

然而,本文中论及人事得丧几句,自明代始,却引起了一场前文提及的讽与不讽的公案:有人认为文章有讥刺陈希亮之意,有人却以为否。“讥刺”说者道:“《喜雨亭记》,全是赞太守;《凌虚台记》,全是讥太守”(《三苏文范》卷十四引杨慎语);“太难为太守矣,一篇骂太守文字”(同上引李贽语);“苏公往往有此一段旷达处,却于陈太守少回护”(茅坤《宋大家苏文忠公文抄》卷二十五),等等,不一而足。而持异议者则说:“盖其胸中实有旷观达识,故以至理出为高文。若认作一篇讥太守文字,恐非当日作记本旨”(《古文观止》卷十一);“登高感慨,写出杰士风气,卓老(即李贽,下文李卓吾同)谓骂,非也”(《苏长公合作》卷二引陈元植语);“李卓吾谓是一篇骂太守文字。然宋朝无不识字之太守,岂有骂而不知,知而复用乎?”(林云铭《古文析义》卷十五)阵势大致相当。宋人邵博《邵氏闻见后录》卷十五有段记载说:“陈希亮,字公弼,天资刚正人也,嘉佑中知凤翔府。东坡初擢制科,签书判官事,吏呼苏贤良。公弼怒曰:‘府判官,何贤良也。’杖其吏不顾,或谒入不得见。……东坡作府斋醮祷祈诸小文,公弼必涂墨改定,数往反。至为公弼作《凌虚台记》……公弼览之笑曰:‘吾视苏明允(轼父)犹子也,某犹孙子也。平日故不以辞色假之者,以其年少暴得大名,惧夫满而不胜也。乃不吾乐邪?’不易一字,亟命刻之石。”若邵说可信,则本文显然不含讥刺太守之意,否则,对苏轼要求如此严格的陈公弼,岂能“不易一字”?此其一。其次,如前所述,废兴成毁之论本是诠解、发挥其所命名“凌虚”之意,由物而兼及人事,由人事之得失论及台之不足恃、不足夸,顺理成章,不能狭隘地纳入讥刺之轨。再次,作者彼时正当从政之初、希冀奋发有为之时,于就题发挥、随势生发之中,流露出希望多作些有利于人的事业,以垂诸久远的思想,是勉人,亦未始不是自勉。因此,“讥刺”说难以使人折服。诚然,一言以蔽之,本文无非是在发挥老庄齐得丧的论调,然而推而广之,带出勉人兼以自勉的结论,却又有其不容忽略的积极用意在。

本文最足称道之处,首先是叙事、描写、议论的错杂并用。记,本是“纪事之文”(吴讷《文章辨体序说·记》引《金石例》语),“以善叙事为主”(同上引真德秀语)。苏轼却不主故常,其“记”多以叙述、描写、议论间错并用,而尤以议论见长。本文的格局即是首段叙事,次段描写,末段议论。而妙在叙事文字并不纯作记叙,却与议论交织而出;描写文字亦非全属描写,其间又杂以叙事成分;大段的议论,则又与台周景色、台址昔日荒凉的描写,以及历史陈迹的叙述,虚虚实实、水乳交融地糅和在一起。如此,便使全文叙事、写景议论化,而议论则又形象化,突破了“记”这种文体的常规写法。

其次,是其议论文字写得貌似游离,实连意脉。以大段议论作为文章主干,已迥别于一般景物记,而其所发之论,又在一步步地宕了开去:先自总体到个别——由总体的物,论及个别之物的台;继又自古及今——由今日之凌虚台,追论到古代秦、汉、隋、唐的故宫;复又自物而入人事——由物(台)之不足恃,推论到人事的得失,一步远似一步,好像游离了知府求记的本旨,实则不然。他的随势生发,无一不在紧连“凌虚”的意脉:废兴成毁的物(包括个别的今之台与古之宫),与忽往忽来的人事之得失,都“不可知”、“不足恃”,亦即都是世间凌虚之物、凌虚之事——由此可见,他始终在诠释、在阐发着此台命名之意,紧扣“凌虚”,有的放矢,由此及彼,往复取势,做足了“凌虚”的文章。最后归本于“足恃者”,属借题发挥,依旧连着题的意脉。难怪林云铭要惊叹其行文之妙:“行文亦有凌虚之概,踊跃奋迅而出,大奇!”

喜欢侠影美颜请大家收藏:(www.zuiaixs.net)侠影美颜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上一页目 录下一章
先看到这(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我的书架

如果您喜欢,请把《侠影美颜》,方便以后阅读侠影美颜第37章 【宋】苏轼《凌虚台记》后的更新连载!
如果你对侠影美颜第37章 【宋】苏轼《凌虚台记》并对侠影美颜章节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