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羽箭穿过了叶子，落在后边。

快得像是一瞬间的事情。

“好箭法！又快又准！”上官凝侧头，眼中满是钦佩和赞赏。

薄野琊对于别人的赞赏向来是毫不在意的，因为他有这个实力。

但对于她说的话，薄野琊还是一股满意感和骄傲感涌上心头。

但他总喜欢心口不一。

“咳咳～还算不上太好，有些偏了，没能从叶子正中央穿过去。”

“呵～”上官凝轻笑。

表面谦虚，实则自夸。

宫人们迅速捡起那支箭，并悬上另一片叶子。

“你来。”

“早知道应该让我先射的，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啊！”上官凝在取箭的间隙对薄野琊说道。

薄野琊调笑:“不必有压力，你若射不好，朕一定不会笑话你。”

上官凝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见他还一脸微笑的样子，准确来说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我一定射得好！”

“嗯，朕相信你！”

嘶，他突然说这样的话，倒有些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味。

“别别别，你还不如直接说我射不好呢。你这样...听着实在别扭。”

薄野琊嗤笑，“朕不说话总可以了吧！”

上官凝点点头。

她调整呼吸，平静心绪。

搭箭扣弦，拉弓撒放，动作流畅。

薄野琊倒是很少近距离看女子射箭。从小家碧玉到英姿飒爽，她只需要一副弓箭。

她出射的箭也快，但箭头刺穿了叶子，箭身却仍然悬在叶子上。

“唔～”上官凝一脸惋惜，轻叹一口气。

“很不错了！”薄野琊拍掌。

“你不是说你不笑吗？”上官凝颇有怨气地对着他的笑颜反问。

“嘲笑和由衷赞美之笑自是不一样的。”

他的笑容不自觉地更加肆意。

“可是在你的脸上，都没有区别。”

“你若总是对朕抱有偏见，那无论朕的笑容有多么真挚，在你眼中也是讥讽嘲笑的意味。”

此话倒是一针见血。

“若是一个人一直以猛禽面目示人，忽而有一天表现得敦厚善良，免不得有人怀疑他的居心。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上官凝，你好端端的，怎么长了张嘴！”

“忠言逆耳利于行呢！”

“……”

薄野琊转而拿起另一支箭。

“可惜弓箭在手，比的不是能说会道，而是百发百中。”

箭如流星。

这次是薄野琊眼中的完美，那箭从叶子正中的地方穿过。

确实，上官凝不得不叹服他的箭术。

“该你了。”薄野琊侧目看她。

上官凝这次没有过多言语，捏起一支羽箭就迅速将箭射了出去。

也许是因为这次上官凝心中憋着一股火气，力气不自觉用得大些。

那箭穿过了叶子，落在地上。

恍惚间，上官凝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那箭头碰撞地面发出的声音——她太兴奋了。

上官凝觉得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一番。

薄野琊瞧见她那舒心的笑颜，很纯粹，很自然。

他们互相捕捉对方每一个表情，却都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

每人二十支箭，两人来来回回地射，已经各射了十八支箭。

薄野琊有十二支箭射穿了树叶，有四支箭未完全穿过，箭身仍悬在上边，另两只射偏。

而上官凝只射穿五支箭，有十二箭皆是未完全穿过，悬在中间，另一支箭落在了叶子前。

上官凝的败局已定。

她的脸也一再失落，现在已经完全耷拉下来。

薄野琊也收敛了笑意。

他想起来以前他的老师，也就是上官凝已经故去的祖父，曾经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你败局已定，会中途退出，还是坚持到底？

当时他自己的回答是：坚持到底。一再坚持，仿佛是继续自取其辱。但在他看来，一件事情就要有始有终，中途退出是一种懦弱，是一种逃避。且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就算败局已定，能够坚持到最后，便获得了面对失败的勇气。

薄野琊在上官凝身上看到了这样的勇气。

他清楚地看到她失落，懊恼甚至一瞬间愤恨的表情，但她每一箭射出之前，总是能展现出积极的面容。

最后两支箭也不例外。

在薄野琊射箭的间隙，她总是在按摩或者活动着自己肩膀和手臂的肌肉。

他看出她的手臂一定已经开始酸痛难受，他也很想故意射偏最后两支箭，虽然改变不了结局。

但他还是认真地射了最后两支箭。若他故意射偏，上官凝一定会看出来，在她眼中，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拿出实力，才是对对手的尊重。

薄野琊射出最后一支箭，这场两人间的比试正式结束。

“我输了。”上官凝低头叹了一口气，将弓递给了侍奉的宫人。

但薄野琊从这声叹息中察觉到了解脱的轻松感。

薄野琊很想赢上官凝的，但是他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感觉，反而被她的情绪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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